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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树欲静风不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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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初心里一紧:“怎么不早通报?”皇上出巡,会派太监至少提前几天通知,好让臣子扫洒采买,把家里的客人都送走,准备妥当。来的当日也要清理街道,让百姓暂时避开。

这一次独孤信却没有任何预告,直接上门,明摆着就是特地不给独孤初任何准备的时间。

独孤初来不及细想问守卫:“皇上到哪里了?”

“已经进了大门。”

守卫话刚说完,太监尖细地声音就已经在门外响起:“皇上驾到。”

然后独孤信就进来了。

裴千里此时手里还捉着独孤初的衣襟,与他贴得极近面对面站着。

独孤信看见这幅情形,诧异地冲他们微微一挑眉。

独孤初十分尴尬把裴千里推开,忙跪下行礼:“儿臣不知皇上驾到,不曾迎接,罪该万死。”

独孤信却一言不发盯住了裴千里的脸。

裴千里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害怕被看出端倪,索性转身回到牢房里躺在床上接着睡。

独孤初回头狠狠瞥了他一眼无声地说:你找死吗?过来跪下!!

裴千里压根就不理他。

独孤信似乎也不介意,只笑了笑:“看来皇儿挺忙的。”

独孤初红了脸:“儿臣刚才在教训这个贼人。”

独孤信看了看牢房:“嗯,这个贼人过得挺好的。”不说别的,死牢里竟然还有木床软被,死囚还有时间沐浴更衣,真是闻所未闻。

独孤初更尴尬:“儿臣是怕他住的不舒服,寻短见,耽误了父皇的事。”

独孤信点头:“皇儿的孝心,朕知道了。朕要跟他单独说会儿话。”

独孤初意识到,此刻就是独孤信的后招了。他谁都没提前说,是因为他不想给任何人机会想对策。

独孤初忙说:“恳请父皇让儿臣留下,以防贼人狗急跳墙,伤到父皇。”

独孤信摇了摇头:“朕会让他动不了。你若想留下就留下吧。”

独孤信身后的两个侍卫上来,进了牢房,一左一右按住了裴千里。

裴千里正要把他们掀翻。

独孤信淡淡地说:“朕知道程海棠在这里。”

裴千里愣了愣,便咬牙放弃了抵抗。

一个老太监微微颤颤踱进来,朝独孤信行了个礼。

独孤信点点头,太监就进了牢房,从袖子里拿出三根细细的针。

这个老太监从先皇时起就在宫中。因为进宫太久,已经没有人知道他的本名,就知道他姓莫。独孤信争储之时,莫公公负责拷问宫中之人。任何人只要他三针扎下去,就没有了抵抗能力,任人摆布。

独孤初深知他的本事,不由自主攥紧拳头上前一步。

裴千里却暗暗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动。

那太监对着裴千里肩膀扎了一针下去。裴千里咬着牙,一声不吭,可是身体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因为痛苦而颤栗。

裴千里这人平时嬉皮笑脸没正形,被韩冷香拍一下就嗷嗷叫,好似一点骨气也没有。其实动起真格的来,他却强悍得很。比如跟独孤初打架时,被打得鼻青脸肿也不曾皱过眉。

现在他肯定是痛不欲生。

独孤初觉得那种痛苦仿佛是被施加在自己身上一般,暗暗取了暗器捏在手心,攥得骨节发白。

只要裴千里向他投来一个求救的眼神,他就不管不顾先弄死那个老太监再说。

可是裴千里却一直闭着眼。

老太监又拿出了第二根针,对着另一边扎了下去。

裴千里闷哼了一声,头上的冷汗如黄豆大潸然而下,脸色也变的蜡黄。

独孤初忽然觉得眼眶发热,抬手要把暗器掷出去,独孤信却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独孤初心里一惊,垂下眼,收起了暗器。

老太监慢悠悠转到背后,又对着裴千里的脊椎上扎了一针。

裴千里面无血色,似是晕了过去,没有一点反应。

独孤初知道,就算后来把针拔出来,被施针的人最后也废了。

这大概就是独孤信要的效果。等下就算他审问完赦免裴千里,卖个人情给独孤初。裴千里也已经成了个废人,不足为患了。

架着裴千里的侍卫把他挪到椅子边,一松手,裴千里就像个破口袋一样瘫坐在椅子上。侍卫打来水冲着裴千里脸上浇了上去。

裴千里被那刺骨的水一激,又幽幽转醒,只是那眼神已经没有焦距,明显不好了。

独孤信淡淡地说:“你们出去吧。”

独孤初盯着裴千里,脑海一里片空白。他浑浑噩噩被人扶着胳膊半拉半推转身往前走。

被外面的冷风一吹,他才清醒过来,回头看了看,发现自己身在地牢门外,门已经从里面关上了。

那个老太监也退出来了,就站在独孤初身边。

独孤初阴森森盯着那个老太监:“公……公真是好手段。”

老太监不知道是真耳聋还是假装没听懂,一脸谄媚作揖:“王爷好。老奴今日才有幸侍候王爷。”他大概也知道独孤初是皇位的热门人选,所以巴巴地上来献殷勤。

“掌嘴。”独孤初冷冷地说,“本王叫你说话了吗?”

他很少故意为难下人,特别是不喜欢为难这种上了年纪的奴才。可是今日,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老太监是独孤信的人,他不能把这老太监怎么样,但是也绝不会白吃亏。

老太监愣了愣,跪下,开始扇自己耳光,一边打一边说:“你个老奴才,教你惹王爷不高兴了,该打!”

里面,独孤信坐了下来看了裴千里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你若老老实实回答朕的问题。朕就放了你。”

裴千里微微睁眼,看了独孤信一眼,没出声。

独孤信问:“裴存善留下的东西在哪里?”

裴千里嘴角抽了抽,虚弱地回答:“不是被你洗劫一空了吗?”

独孤信笑了笑:“朕手里还有程海棠,所以你不要试图欺瞒于朕。裴存善那里宝贝无数,怎么可能就那么一点?说,剩下的去哪里了?”

这句话证实了裴千里长久以来的猜测:果然是独孤信派人杀了裴乞丐一家,并且洗劫了聚宝阁。他努力坐直了身子:“原来皇上是看中了那些东西,早说嘛,何必费这周章?”

“废话少说,快点如实招来?”

“你等下反悔怎么办?把我搀扶出去,你要当着众人的面许诺我,我才说。”

独孤信想了想,叫了一声:“来人。”

立刻有侍卫进来,把裴千里架起来出去了。

程海棠听说独孤信来了,匆匆忙忙赶来,却被独孤信的侍卫远远拦住了。她焦急地踮着脚往这边张望,恰好看见裴千里被架出来。

那老太监跪在冰里,两颊已经肿了,还在有气无力地抽着自己的耳光。

裴千里看了一眼独孤初:“我们自己都只能随波逐流,你又何苦拿一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出气。”

独孤初垂下眼,凉凉地对老太监说:“好了,起来吧。”

老太监忙磕了个头站起来,低头退到独孤信身后。

独孤信忽然认真看了裴千里一眼,才微微蹙眉说:“不要再拖延时间,有话就快说吧。”

裴千里用眼睛慢慢扫视了一遍站在牢房之外的人:“皇上刚才答应我,只要我告诉他聚宝阁的藏宝点在哪里,他和北国的任何人以后都不得伤害蒋大头、韩冷香和程海棠。”

独孤信哼了一声:“朕放过他们,他们可会放过我?”

裴千里自然知道他说的是程海棠,便看了独孤初一眼。

独孤初早看见外圈的程海棠了,对着她招了招手。

程海棠跑进来,攥着身体两旁的衣襟瞪着裴千里:“你要干什么?你不要干傻事,我不会感激你的。”

裴千里勉强笑了笑:“妹妹啊,我拼了性命给你争取了一条好路,你别辜负了我的一片好意。”

“你要我干什么?”

“我要你跪下来,跟皇上许诺,只要嫁给独孤初,从此再也不记恨任何人,也不再报仇。”

“不。”

裴千里忽然提高了音量:“笨蛋,你以为程帮主没看出来这是个陷阱吗?他早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被发现。”程半山走之前交代老乞丐要把衣钵传给裴千里,就很明显是已经做好了一去无回的打算。

程海棠愣在那里,尖叫:“胡说!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会逃跑?”

“他以为自己能参加完你的大婚再死,拼命逃出来只是想要再看你一眼。我想这是他唯一的遗憾。”

程海棠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瘫坐在了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裴千里的声音小了许多,分明是说话都很费力:“来。向皇上磕头,说你愿意忘了仇恨。”

独孤初走到程海棠身边搂住了她。

程海棠看了独孤初一眼。

独孤初眼里是浓浓的悲哀和祈求。

她知道如果今天她不说这句话是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的,闭上了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跪着一字一顿说:“只要皇上能放过民女,民女从此感恩戴德,再不提报仇之事。”

独孤初松了一口气。

独孤信满意地点头,看了一眼裴千里:“如此,朕便答应你。只要他们三人不威胁到朕的安危,朕自然不会为难他们。现在,你快说吧。”

“请皇上凑近听我说。”

独孤信靠了过去。

裴千里在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能听见的声音说:“就在墙里。”聚宝阁,也就是寻物防的一楼,墙全部用用最好的大理石砌筑而成。裴乞丐放火烧了聚宝阁之后,只有墙没被烧掉。

后来的人也爱惜那墙,没有把它推倒,而是直接在上面重新架房梁砌筑二楼。所以那些人来来去去找了这么久,还掘地三尺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独孤信一挑眉:“谅你也不敢骗我。”

程海棠直起身子:“民女斗胆恳请皇上饶裴千里一条性命。”然后她连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连额头都磕破渗出血来。

“朕不杀他。朕留着他还有用。”独孤信淡淡地说。

程海棠惊喜地抬起头。

独孤信接着说:“朕要你用他来证明你的忠心。”

程海棠的眼睛瞬间惊恐地瞪大了。

外面忽然刮起大风,天空中乌云密布。

独孤信叫人把裴千里架着走到王府门外。他站在门前台阶上,然后扔给台阶下的程海棠一把剑。

越来越多的人在远处侍卫围成的圈外伫足观看。

独孤信背着手傲然望着他们:“动手吧!你只要当着这些人的面杀了裴千里,朕从此就把你当成自己人了。”

裴千里如今是丐帮和乌衣帮的帮主。只要程海棠当着众人的面杀了裴千里,就算是彻底跟这两个帮派划清界限了。从此他们都是她的敌人。她一个女人,就算身手再好也激不起大浪。

程海棠迟迟不去捡剑。独孤初攥紧拳头盯着那把剑,控制不住地往那边走。

独孤信等得不耐烦了,朝门里抬了抬手。

门里和门外的侍卫都张弓搭箭,对准了裴千里和程海棠。

独孤初看了看那一圈闪着寒光的箭头,硬生生在台阶上停下了脚步。

他救不了裴千里,如果不让程海棠杀了裴千里,就连程海棠,他都救不了。

裴千里叹了一口气,捡起剑,把剑柄放到程海棠的手上,用手握住了她的手,微微喘着:“你怎么还这么天真。他怎么可能放过我?动手吧,你不杀我,我也活不过今天。其实我现在跟死没有区别了。”

程海棠的手颤抖起来,眼泪止不住地冒出来,模糊了视线。她不停地擦着眼泪想要看清楚眼前的裴千里,却始终看不清楚。

手忽然中一沉,她听到‘噗’地一声闷响,惊慌地睁开眼。

那声音是剑扎入裴千里胸膛的声音。

裴千里趁着她擦眼泪的时候,捉住剑尖用胸口对准自己一插。

血在他的衣服上蔓延成一朵花。

程海棠呆滞地望着裴千里。

“那么多人用命换来你的幸福,你可要好好活下去。”裴千里松了握紧剑尖的手,嘲讽地看了一眼独孤信,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独孤信忽然觉得左胸钝钝地疼了起来:为何感觉如此熟悉。啊,对了。那一夜在偏殿上,被他强要后离去时,崔常乐也是这样看了他一眼。

天色已暗,风也停了。大片雪花忽然从天空飘落,落在裴千里脸上化成了水珠。

“嗯,那年在边关的时候,也下了这么大的雪。”裴千里喃喃地说完这一句,就闭上了眼。

程海棠这个时候才尖叫了一声扑上去抱着裴千里大哭起来。

独孤初喃喃地说:“父皇,我不明白。”为什么,既然独孤信嘴里说宠爱他,却非要把他唯一的朋友置之死地,还要让他成为帮凶?

“在无上的权力面前,任何事情都是可以舍弃的。朋友会背叛你,爱人会背叛你,父母儿女都也可能想要杀死你,只有你自己和权利对你永远忠诚。如果没有权利,你根本保护不了你要保护的人。”独孤信看都不看他,冷冷地回答。

独孤初晃了晃,才跌跌撞撞跑下去,抱着程海棠瘫坐在裴千里的身边。

独孤信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

有侍卫跑上去摸了摸裴千里的脉搏和鼻息,朝独孤信拱手:“死了。没气了。”

侍卫拔出裴千里身上的剑,却没有更多的血流出来。

正中心脏,应该会流很多血。

独孤信瞥了一眼身后的老太监。

老太监哈腰回答:“皇上,封住穴位后本来血脉就不畅,所以没多少血流出来也正常。”

独孤信不再怀疑,挥手:“来人,给朕把他抬到城外乱尸岗上。即刻关上城门,谁也不许出去。有人胆敢抢夺尸体,诛满门!”

天寒地冻,裴千里就算现在没死,被封住了穴位不能动弹夜里也会活活冻死。

乱尸岗就靠近密林,上面堆的都是城里死了没人认领的无名尸体。

因为天冷,土被冻住了太硬,所以官府都是等开春化了冰才会让徭役挖坑掩埋。于是一整个冬天的尸体便这样一层一层堆在那里。

夜里,那些找不到食物的野兽就会出来贪婪地啃噬尸体。

裴千里就算是命大到了极点,能苟延残喘一阵子,最后还是会活活被野兽撕成片吃进肚子。

独孤信走后,独孤初把程海棠抱进去放在床上,然后便在卧房里走来走去琢磨裴千里最后那句话。

这句话肯定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只是他现在心慌意乱,一下子猜不透。

而且他和程海棠现在根本就不能出去,因为独孤信肯定派人监视着这里。只要他们轻举妄动,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都会成泡影。

程海棠终于止住了哭,却好像傻了,坐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只是望着外面。

独孤初心疼她却无法安慰她。因为他跟她一样伤心,所以只能默默将她搂到怀里,跟她一起望着外面渐渐变浓的黑夜。

不知道坐了多久,程海棠忽然悠悠说了一句:“独孤初,我要风光地嫁给你。”

独孤初愣了一下,猛然捉住程海棠的肩膀:“你不要做什么傻事。”此刻听到她说这句话,他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无尽的恐慌。

程海棠笑了,只是独孤初从未在她脸上见到过这样的笑容,仿佛隔着一层纱,让人看不透。

程海棠伸手摸了摸独孤初的脸:“放心,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今日被人逼着拿剑刺向裴千里,我才明白,我父亲被杀这件事何尝不是你心上的伤呢?只是我一直太任性,从没站在你的立场为你想过。”

独孤初把她重新揽在怀里,紧紧抱住。

程海棠将脸埋在他胸膛里,喃喃的说:“我不会让他白死的。”

是的,她不会让裴千里白死的。从此,她再不是那个莽撞直率的程海棠。她要隐忍,帮助独孤初登上皇位,然后找机会杀了独孤信,为裴千里报仇!!

独孤信原本应该很高兴的,因为他一下子解决了两个心头大患。

只要没有了裴千里,丐帮和乌衣帮成不了大气候,而且他还在聚宝阁里找到了裴千里说的宝藏。

一切似乎都圆满了,只是为什么他的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回宫后,他习惯性地又去常乐宫的院子里坐着。过去他只要在这里坐一会儿,再烦乱的心思也能静下来。

可是今日很反常,他越坐越觉得烦躁不安,患得患失,仿佛刚刚才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一定是裴千里那奇怪的眼神。独孤信这么对自己说。

有人在里面轻轻笑了一声,像是个女人。

独孤信身体僵了僵,一下站起来喝道:“什么人!这么大胆子,竟然敢抗旨私自进入此处?!”

窗户被人推开,屋子里亮起幽幽的烛光,一个女子美丽的侧影影影绰绰出现在窗前。

那身影熟悉到让独孤信眼热。崔常乐生前就常常这么笑着靠在窗口,看外面的花。

“常乐,是你回来了吗?”独孤信急切地向前走了一步,又怕吓跑屋子里的人,硬生生停在原地不敢再靠近了。

这么多年了,他从未见她回来过。

他想她一定是对这里没有留恋才从不回来。

那女人的身影忽然又消失了。

独孤信扑上去。

屋子里没有人,窗户也是紧紧闭着的。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独孤信举起胳膊伸向天空,在院子转着圈,近乎癫狂地叫着:“别走,常乐,你留下来。我错了吗?常乐?你告诉我,我是不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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