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早早定好的流程,孟帅早有准备。
当下乐声再起,有使女奉上香茶点心,气氛再次回暖,这回不再进行大型歌舞,只有歌女吟唱,丝竹伴奏,保持着轻松的茶话会气氛。于凤子将孟帅带到每一位大佬之前,双手奉上丹药,再闲聊几句。
这个过程其实是将陈前正式引荐给诸位大佬,拓展人脉。
那些大佬收下东西,当然要夸奖几句,再送个见面礼。
要依照孟帅的本性,还是能应付这些应酬场面的,不说长袖善舞,至少应对得宜,让人看着喜欢。但他扮演的是陈前,陈前才不会说客气话。再说他也不敢多开口,虽然学陈前说话不难,但说多了难免有破绽。
因此他只是礼数尽到了,其他时候沉默寡言,他怀疑这样已经比陈前缓和了。于凤子在旁边接过了所有的客套,也没怀疑孟帅的身份。
这几位大佬送的见面礼当然是好东西,譬如璇玑山长老送的就是封印刀器,质量极品,显然对陈前的武功方向有所耳闻。孟帅一一收下,回头转给陈前便是。
倒是到了百鸣山的时候,就见正中的位置空的,百鸣山老祖并不在,几个长老起身接待,倒也送上重礼。孟帅心中奇怪,但他本来就怕露出破绽,能不见老祖也好。
这么转了一圈,该介绍的都介绍了。孟帅退后,在成丹节的戏份结束。之后就是把开头炼出来的一炉丹药分发给次一等的宗门和势力。这些势力虽然没有和陈前交谈的机会,但会看风向的会把礼物送过去。那就更不关孟帅的事儿了,回头送到陈前房里,让他自查。
之后是成丹节的祭礼,每年都会举办一次,掌门亲上,奉百种丹药在镇山鼎前祷祝祭祀,陈前有个任务是捧香炉,孟帅替他做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祭礼过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岛上点亮华灯,晚宴开始。有头有脸的嘉宾被请到鼎湖宫内开宴,外面也摆了几桌,给次一等的宾客。
这时候,外面桥上的弟子纷纷散去,可怜他们白白当了一整日的背景板,水米未打牙,也是够惨的。这时候宴会已经开始,更没他们列席的地方,便由鼎湖山弟子带出去,在别厢用饭。也是宴会菜肴,鼎湖山准备了不少美味珍馐,希望能平息这些弟子站了一日的牢骚。
鼎湖宫中觥筹交错,热闹非凡。酒桌上,就算是平素不苟言笑的老辈也会放松一些,何况此地都是身份相差不多的人,也没什么可矜持的。
于凤子敬了一圈酒,回到座位上,微有些薰薰然。不过到了他这样的武功,几瓶酒浆还休想影响他的精神和理智。他正在听一个弟子附耳传来的情报。
他原本还浑不在意的样子,越听越是眉头紧皱,站起身来,带着那弟子来到僻静处,问道:“林奇果然进了成丹井?”
那弟子点头,道:“许多弟子都亲眼看见了。他一言不发,跳进了成丹井。”
于凤子哼了一声,道:“那几个弟子都保护好了,别叫林家动手脚,毁了人证。成丹井都敢擅闯,这回非拔了林奇这条老狗的牙。你说他去追人?去追百鸣山的弟子?”
那弟子道:“是。”
于凤子道:“林家强凶霸道管了,谁都敢得罪,一点儿脸面也不顾。你去告诉百鸣山这件事……等等。叫六长老去,告诉百鸣山的胡长老,就说我们还在查这件事,叫他们把弟子管好了。”
那弟子答应一声去了。于凤子在原地踱了两步,突然心中一动,暗道:成丹井?那里不是有条道路和药王殿联通么?陈前今日就是在那里等待。
慢着……莫非林氏醉翁之意不在酒,是随便找个借口,潜下去杀陈前的?
于凤子心中一紧,紧接着摇头,药王殿连通成丹井的事,只有掌门一系才知道,林氏也不知道,何况地底岔路横生,从成丹井下去并不安全,应该不至于。
虽然如此,但陈前仪式之前一直留在地下,会不会知道什么?
于凤子想着,招过一个弟子道:“去把陈前叫来问问。”
过了一会儿,那弟子转了回来,道:“掌门,没看见陈师叔。”
于凤子一惊,道:“他去哪儿了?被人……了么?”因为刚刚怀疑有人要害陈前,再加上他早就知道陈前身份敏感,一直绷着这根弦,一听这话,先怀疑到那里去。
那弟子迟疑道:“陈师叔应该是先回房了吧?他不爱参加这种热闹聚会,可能吃饱了就回去了。”
于凤子将信将疑,道:“你去回房看看。要是他在房里便罢,要是他不在,那定然有人要倒霉。”说着目中凶光一闪而逝。
那弟子见掌门神色不正,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口,一溜小跑去了。
于凤子走出大厅,转了一圈,见众人还在厅上喝酒,除了百鸣山老祖缺席,其他贵宾都在,几家世家家主也推杯换盏,并无异样。然而他心中有所怀疑,看什么都不顺眼,目光在几人身上转了几转,阴森之色掩饰不住,心道:陈前是我最大的王牌,若他们胆敢动手,非要鱼死网破不可。
他这种状态,当然被人发觉,林木友被一道煞气毕露的目光逼得放下酒杯,回看了一眼,心道:这老东西发什么疯?莫不是自觉有王牌在手,按耐不住,要跟我们翻脸?老匹夫,要这样,倒叫他知道什么叫千年世家的底蕴。
就在几人互相瞪视,眼看就要挑明的节骨眼儿上,那弟子终于转回来,低声道:“启禀掌门,陈师叔在房里。”
于凤子一口气立刻泄了,不免有点恼羞成怒,骂道:“这小兔崽子,耍人玩么?”说着匆匆走了,留下几个家主莫名其妙。
陈前一向住在鼎湖宫中,离着宴会厅不远,于凤子快步来到屋外,敲了敲门,只听陈前道:“请进。”虽然声音一如既往的稳定,但似乎有些中气不足。
于凤子一惊,推开门,就见陈前盘膝坐在床上,脸色一如既往的峻然,但终究掩饰不住一丝苍白,很像大病未愈的样子,看到于凤子进来,也只是点头,道:“掌门。”
于凤子的恼怒立刻抛开,关切道:“怎么了,精神这么不好?是炼丹消耗了精力么?”
陈前道:“是消耗了不少精力。”
于凤子点头道:“难怪。药王鼎毕竟是古时流传下来的宝物,你修为还不足,强行使用也太勉强。既然如此,你好好休息吧。”
陈前嗯了一声,闭上了眼,于凤子就要出去,想起事关重大,道:“今天你在药王鼎炼丹的时候,有没有看见…
话音未落,只听外面轰的一声,隐隐然如打了个焦雷。一时间天地震动,连房中的地板也微微颤动。
于凤子心中一震,喝道:“什么东西?”往外便走,临走时还不忘回头跟陈前道:“你别管,就在这里休息。小心门阀的人。”
等于凤子走了,陈前睁开眼,道:“怎么啦?你又搞什么幺蛾子了?”
孟帅从柜子后面转出来,道:“刚刚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于掌门就进来的。咳咳,是这样,你昏过去之后,出了点儿意外。”
陈前怒道:“你特么不会少惹点麻烦?还是你天生是个麻烦精?能让我轻省点儿么?”
孟帅合十道:“一定,一定。这还真不是我弄出来,唉,也有点儿关系吧。反正你只要装不知道就好了,是这样
于凤子赶到宴会厅,发觉厅上一片狼藉,却没了宾客,正吓出一身冷汗,就见门口乌压压都是人,显然众人都跑出去了,也不知道是看热闹还是躲地震。
他在后面喝道:“让开,怎么回事?”
到底他是掌门,威信犹在,鼎湖山弟子都让开道路,让他挤到了前排。
就见广场中央,原本放置镇山鼎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大洞,镇山鼎斜倒在数丈之外,好像是被一股大力冲开的。
在更远处,水波粼粼,水面泛着巨大的涟漪,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进去。
于凤子一不留神,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一低头,发现是一块血肉,还连着一点布片。
饶是他是先天高手,也不由恶心,再仔细看时,方圆数十丈内血迹斑斑,破碎的血肉随处可见,最大的残骸是一根半根小臂。
他又是恶心,又是惊怒,喝道:“怎么回事?”
一个在场的长老道:“启禀掌门,咱们在此宴饮,突然地面爆炸,把镇山鼎掀飞,留下这么个坑。
于凤子兀自匪夷所思,道:“怎么会突然爆炸呢?”
那长老低声道:“好像是药王鼎炸了,刚刚飞出一物,坠到了湖里,好像就是药王鼎的鼎盖。”
于凤子惊慌不已,忙从洞中看去,虽然洞窟幽深,但也能看到大鼎的影子,模模糊糊,似乎果然没有鼎盖。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指着地上的血肉道:“这是谁?被刚才的爆炸炸碎了?”
那长老道:“这是从鼎里喷出来的。那个……至于是谁,现在还看不出来。”
就听一人道:“掌门,这里有半个脑袋。”说着一人提着血淋淋的半个头颅过来,那脑袋虽然炸丢了一半,但五官还算完整,擦了擦血迹,勉强能认出人来。
众人目光在头颅上聚集,鼎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