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开考很顺利，不到申时三刻，顾文轩便交卷出县学，愣是帮县学节省了一根备用的蜡烛。</P>
因开考时间晚，今日和县试一般倒是很人性化的可以到酉时之前点烛时分交卷，但他是真心坐不住。</P>
出县学之前担心被某位夫子逮住的他是出考场连后面楼舍也不曾去一趟，直接回自家宅院了。</P>
回自家宅院的途中听知明提到立哥儿还不曾回村，他倒不惊讶，这孩子可不就多待一天也想先得知他老子今日岁考状态。</P>
若是可以，不被他老子又赶回去，不惦记家里祖父祖母母亲等人，这孩子还能等他老子后天考完一起回家。</P>
再观天色，雪虽然没下了，但天色看着就要黑了，还是早点让这孩子乘坐马车回去的好，刚好帮他带信。</P>
是以，到自家宅院见到周余立，顾文轩半点卖关子的意思都没有的直接告之他，他爹应该考得挺顺手。</P>
他出考场的时候还特意从回头看了一下，有看见坐在后面的长平叔正在埋头对着草稿仔细誊抄。</P>
看长平叔当时的状态，应该是答卷还算顺利，但长平叔还有个习惯，不到交卷最后一刻钟是不会出来的。</P>
周余立也知他爹这点喜好。</P>
此时还不到申时四刻，距离酉时还有半个时辰，冬日城门又比关的早，他再不回家，家里该担心坏了。</P>
索性就不等他爹出考场见上面，他再独自一人回家了，赶紧让书童先回跨院取从径山书院带回来的行李物品。</P>
随后，少了外人，周余立直言相请顾文轩这位堂姐夫帮忙看着点他爹，再代他向顾文钰和大江说一声村里见。</P>
至于回去的马车不用准备了，在他们去县学参与岁考的时候，他之前也上了他大舅姥爷白举人府上。</P>
从他大舅姥爷那儿用了午膳回来之前，他大舅已经说了要去一趟村里，让他一起回去，差不多马车就要来了。</P>
可能他不在家的时候，他奶和她娘已经送年礼上舅姥爷和舅舅们这儿，送了还不等带走回礼就回村了。</P>
他之前见到他姥姥，他姥姥就说露嘴了，说他爹不待他住那儿一准是怕推来推去，躲起来了。</P>
和大江一样，立哥儿在顾文轩这位姐夫前面就没什么不好说的，他就老老实实地说了他大舅有些责怪他爹过于客气之意。</P>
倒是他大舅姥爷反而还高兴他爹多让他和姐夫，还有大江多来往，还让他这假期在家多找姐夫指教。</P>
说到这儿，立哥儿想说的话可多了。</P>
只是有些时日没有回来，昨晚被爹拉住唠了很久，没空找姐夫唠唠，这会儿，他又想先回家了。</P>
就这？</P>
这孩子，还以为遇到什么难事了。</P>
顾文轩不由失笑，拍了拍立哥儿的肩膀，“等我后天回家，做多不过是过了小年儿，我一准在家。</P>
到时候你想唠啥还不容易，先回家好好陪长辈，好好歇两天，等过了小年儿，我会考你的，答不出，呵呵！”</P>
被顾文轩一声冷笑吓的，立哥儿下意识缩了下脖子，随即而笑，“反正你又不拿戒尺打手心，我才不怕。”</P>
“此一时彼一时，过年又长一岁了，我是不拿戒尺罚你，有也要用棍子抽你。等着，我给你姐写封书信。</P>
你带回去不管交给家兴他爷俩，还是大华都行，里头没写啥要紧的事儿，就是跟你姐说一声我最快要后天天黑到家。”</P>
顾文轩的话还没有落下，立哥儿已经熟门熟户地帮他从一旁的纸匣里面取出裁好的宣纸，铺在了书案上。</P>
顾文轩见状也不耽误时间的就着砚台上的墨条研磨，等瞅着差不多了，便从笔架上取了支毛笔开始写信。</P>
到了此时，立哥儿不好看他写什么内容的转身一旁桌椅那儿，从两张椅子中间的茶几上取了本书册。</P>
他这边刚翻阅了不到二十页内容，那边书案前面的顾文轩已经三下两下写好信，端的是一个速度飞快。</P>
“这一本，我要带回去看了？”</P>
“不止这一本，原本就是找出来给你回去的，这一搂你都要先带回去好好翻一翻，除了这些，家里还有。”</P>
有些后悔要带书回去看了怎么办？立哥儿一时之间突然就想起了之前跟在顾文轩身边学习的那些日子。</P>
与此同时，他更不敢问这些书册读书心得，大江是不是已经熟读了。</P>
不用问，他都可想而知大江那个书疯子，一准又赶在他前头好一大截，他兄弟俩人的差距又更大了。</P>
但，立哥儿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问出了一个近日来藏在心里的问题，“姐夫，你说我还是回来跟你学咋样？”</P>
“不咋样。立哥儿，别质疑你自己读书天赋，我和林师伯一直有书信来往，若是你不适合在径山书院也就罢了。</P>
问题是径山书院很适合你进学，你昨儿带回来的文章，文风先不说，在言之有物这一点就大有进步。</P>
不要跟大江比，不是大江比你聪明，他虽然比你小一岁，但因你们家境不同的缘故，他经历的事情要比你多。</P>
所以他很拼，前劲十足，一心想撑起门户，等到了一定的程度，他肯定不如你，你如今就在积攒力量。</P>
等积攒到一定程度，后劲就十足了。少胡思乱想，先把基础打扎实了，在书院多和同窗交流探讨学问。</P>
不管和同窗之间的交流能否汲取他人长处，听多了，自热而然就长见识了，这一点就不是在我身边所能学到。</P>
大江为何除了休沐一直吃住在县学，就是少了这方面学习，其实于他很不利，我近来就一准寻思去书院待些时日。</P>
有机会的话，若是能去游学更好，读书光死读书还不行，你们到底年少，除了书本上的学问，书外的还多的要学习了。</P>
好比说，光死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你信不信此人即使中状元，他的前程也有限？</P>
像如何和同窗相处和睦又不吃亏，看似小事，往大里说，等你们走上仕途，面对的就是更复杂的和同僚之间的往来了。</P>
而如今呢，包括和夫子之间的相处，在书院里什么身世背景的夫子同窗都有，自然更有利于你先学会如何识人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