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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54章心悸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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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中,明筝窘得脸上一红。

“侯爷。”她顿了顿,音听起来不愉悦,“就这么说吧。”

陆筠抿唇笑了,“依你。”

他这说得极坦然平淡,像是说“今吃饭了吗”那般自然。可是听在明筝耳中,意味就不一样了,好像她是个撒娇耍赖的孩子,跟他提了什么无礼要求,他好脾气好气度容让着她。

侧旁赵嬷嬷听着二人对,原本严肃的面容浮上隐隐的担忧。

这嘉远侯她并不熟悉,听外头的传言,似乎是个仗杀人的狠角『色』,但见了本人又觉着温润十足,待姑『奶』『奶』的态度也和缓,她『摸』不清对方脾『性』,怕又是梁霄那种人一套人后一套的人品。

姑『奶』『奶』才从上段婚姻里头逃脱出来,依她的意思,是不愿姑『奶』『奶』立刻又投入一段婚姻的,总得长久考验着,确信对方的为人品行,慢慢掂量着,才好再决心。

就听车里头传出明筝清冷的嗓音,“侯爷昨日行事,我不赞成。家中不会答允,我亦不会答允,如今我才出樊笼,不愿自缚如,盼侯爷体察我的心情,尊我的选择。这些说来未免自私自大,诚如世人所见,侯爷位高权,尊贵不凡,原该是我这种身份,想攀也攀不上的人物。可我信侯爷并非俗庸之辈,更不会强人所难,所以才斗胆有今日所请。”

一顶高帽子扣上,若他执意求娶,是俗庸了么?陆筠抿唇笑了笑,这种局面他料想过,她不是寻常女人,不是一个只要他招招手示示好,就会不顾一切扑上来的人。

他做好了被回绝的准备,也算拉长战线,努力争取。求亲只是他作出的一种姿态,他希望她相信,自是认真的。

马车缓缓而行,街上喧闹如故,陆筠身穿三品卫指挥使金鳞鱼纹服制,玄『色』妆花锦,在日光照『射』出隐隐的光辉。身边不带随侍,行在心上人车马旁,他没觉得自降身份,被拒绝后也没有觉得窘迫,那是他心头的明月,本就是遥不可及不能擅触的人物。他侧过头,目视飘摇不定的帘幕,偶然一丝风拂来,她侧颜在涌动的边角处透出。

“不必担心。”他音轻缓,一字一顿的对她说,“我没算强来。我尊你,也愿意待。”

明筝摇头:“侯爷,感谢您抬爱,可我真的没有那种心情。您不要,请您一定不要,这世间值得您眷顾的人还有很多很多,我不想每每看到您,就想起我欠了您,就想起您如今孑然一身,令后娘娘牵肠挂肚放心不,是为了……是为了我。我承担不起这么的责任,侯爷,您到底要我怎么说……”

她有些急切,这份喜欢实在沉了,沉到她没办法负担。她要怎么说服自去忘记,曾有个人为了她苦苦守候了十年,她要怎么说服自去坦然面对他?

“明筝,你别急。”他的音和缓依旧,平静沉稳低回的线,说着安抚的,熨贴她的心,“令你烦扰,我很抱歉。”

他将手掌覆在车壁之上,轻轻扣了扣,“请原宥我如此自私,为一私心,置你于此境。”

“明筝,人生苦短,又如何预知,我还有没有另一个十年。过去一切是我甘愿,如今亦是。”

他的音很近,近到似乎就在耳畔。隔着一车壁,她恍如能感受到他浅而温暖的呼吸。

那日在水边,她向他伸出手去,被他带入怀中,她犹还能记起,他的温度,他的力……

闹市的喧嚣被隔绝摒弃,她恍然听到自的心脏,在不受控的跃动。坚冰逐渐融化『露』出头来的是什么,她不敢去想。大概是寂寞坚强了久,面对着一份这样深沉不求回报的情感,她也俗不可耐无法避免的软弱了起来。

她没有说,闭目隐在车帘围挡住的幽闭空间,隔帘那个影子,坚毅的巴轮廓硬朗,他说着缠绵且教人心悸的语句,“只请你不要退却,试着往走,面也许是悬崖,也许有美景,如果你愿意,我们一起去看看。”

明筝沉默着,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赵嬷嬷的音,“姑『奶』『奶』,侯爷去了。”

明筝点点头,说“知了”。

抬手掀车帘,她侧过头来,想了想,又抽回了指头。

**

转眼夏日流去,到仲秋,这一个多月发生了许多事,陆筠审讯哈萨图,对方是个十足的狠角『色』,诸般刑罚加诸在身,绝口不提任何有用情报。不过陆筠自有别的法子,放出活捉了哈萨图的消息去,随即有人自『乱』阵脚,顺势铲除了几股通敌的势力。惠文后病势沉,中途曾次传召明筝入宫。明筝再三考量,狠心没有应允,称病避嫌在家,一直没有出门。后宫妃嫔自发茹素诵经,沁和公主往迦兰寺暂居,带发修行为皇室积福。故而明菀这个伴读,实则毫无用武之,明家商议过后,决定代明菀请辞。

仲秋当夜,后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竟好上许多,还勉强参与了宫中的团圆宴,各藩王携家小入宫,热热闹闹吃酒瞧戏。

许是到底冷着了风,转眼慈宁宫就传了医。

与此时,被接回梁府的安如雪忐忑坐在厅中,在诸多人的盯视之,被大夫诊出了喜脉。

明家后园,姑娘们聚在水榭中饮酒。良辰美景,花好月圆,今晚无拘无束,连一贯不敢贪杯的明筝也多饮了几盏。

飞鼓传花,投壶『射』覆,翻绳斗草,小时候喜欢玩的游戏今儿全温了一回,明筝瞧着明菀人的笑颜也觉艳羡。

年轻的时候,日子总是甜的,虽也难免有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矫情,到底是无忧无虑的时候多。

这一个多月她深居简出,可陆筠却不曾离过她的生活。或是邀她兄长外出说,或是央那虢国公府的二夫人四夫人出面,偶然会在通好之家的宴上与她母亲明遇上,偶然又通过中人来私邀约瞧戏办堂会。她不知虢国公府的夫人们到底是怎么想的,难所有人支持他的选择?以他的条件,她绝非最佳婚配人选,可那些人好像被他灌了『迷』汤似的,纵容着他对一个和离『妇』人百般追求。

圣旨来到时,约莫是亥时三刻。

明思海夫『妇』在上院接了旨意,商议片刻,命人去请明筝。

上院东暖阁,明筝一面换衣裳一面听母亲嘱咐。

“约略情形凶险,怕是不好……万一有个什么,后娘娘待你总是不错的,若真错过了,怕你要后悔一辈子。”

“你爹跟我的意思,只要你乐意,由着你。陆侯爷那人我冷眼瞧着,是个不错的,为人稳,妥帖,不像梁霄那么轻浮。我们没意见,端看你自个儿,心里头到底有没有这个人。”

明筝沉默听着,她明白母亲的意思,后最放心不这桩婚事,病之际宫里头传她进去,多半是怕娘娘有所托付……

乘上宫中来迎的马车,大侧是摩肩接踵在街上庆贺佳节的人群。越过热闹的长街,转过几个弯,头就是宫城。

这处沉静肃穆,跟适才街上的氛围明显是个世界。了车朝内走,一行宫嬷没人出言,寂静的宫墙之间,唯能听见整齐划一的脚步。

各宫娘娘侯在慈宁门外头,翘首待着里头的消息。明筝本怕自来到过眼,到了近才发觉,平时多往宫里头走动的外命『妇』也来了不少。

“阿筝,你也来了?医在里头好些时候了,这会子还没消息。”相熟的一个夫人低跟她介绍里头的情形。

明筝挽着对方的手,沉默立在不起眼的角落。

片刻,大殿内终于有了动静,皇帝身后跟着四名医,在众人注视走了出来。

皇帝面容之上带了些许倦『色』,众人伏跪去见礼,他只略略摆了摆手。他没说,径直越过人群走了出去。

医向以皇后为首的妃嫔们简单复述了后的病情,“娘娘刚醒转,不适宜说多,命小人转达一,娘娘说了,请娘娘们各回宫去,不必守在这儿,如今已然脱险,只是气力不济,过几日大好些,再请娘娘们来。”

目视那几名夫人,也是一般说辞。众人只得告辞离去。

走到街,后头追上来个气喘吁吁的小宫人,“明姑『奶』『奶』,您,何医说你上回给娘娘做的那只香包,有提神明目的效用,想您拿个方子,若是配料得宜,可给娘娘常常带着,大有益处。”

明筝蹙了蹙眉,认出这宫人正是后娘娘宫里的玳瑁。她不曾做过香包,明显一切是托词,是后娘娘要见她。

慈宁宫东暖阁帐中,后闭眼躺在枕上。

灰白的长发散在锦缎被褥上,苍老的面容沟壑明,再怎么保养得宜,也掩盖不住岁月的痕迹。

她已经活得很知足,这一生享尽了令人艳羡的荣华富贵。可她心里也有遗憾之处。一则,是当年为了拉拢虢国公,把璧君和青梅竹马的恋人强行,将她嫁入虢国公府,令她年纪轻轻郁郁而终。二则,是没拦住璧君的独子去军中,一去十年,蹉跎了许多本该享尽伦之乐的机会。

她这一生最视的个人,没能自在快乐的活着,如果还有机会,她希望能补偿……

明筝走入大殿,入目是后那张枯黄干瘦、颊塌陷去的脸。

“明筝,你怪不怪本宫?明知你不情愿,一次次的强把你『逼』来。”

“本宫何尝不知,这是强人所难。”

“本宫的时日无多了,医不敢说,本宫自最清楚自的事。”

“本宫一去,筠哥儿必然要守丧,又不知耽搁多少时日……所以本宫心急了些,心一急,难免会办些糊涂事,请你宽让些,瞧在本宫老眼昏花,神智不明……别往心里头去。”

“本宫不会再强迫你,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自做主吧。”

“今儿喊你来,不为旁的。你过来……”

明筝凑近,见她颤颤巍巍在枕『摸』出一对点翠凤翅衔珠簪子,“当年为贺璧君生辰做的,银作局出岔子,送迟了来……最终没能戴在她头上,本宫与你有缘,喜欢你这样宽厚仁义的孩子,送、送你……当贺礼吧,将来无论嫁不嫁本宫那傻外孙,给你做添箱……”

鬓边被轻柔簪上那点翠,明筝瞬间眼底涩得发痛,强忍住泪意宽慰:“娘娘会没事的。”

后摇了摇头,扯唇角笑着,“本宫不中用了,风烛残年,病势沉,医们也没什么法子……不说这些了。”

“本宫听说,你妹妹辞了沁和宫里的差事,倒也没必要…你是你,她是她,她才能出众,才被选上了,你莫要多思,误解了本宫的心意。回召你来,其实想说的就是这些,你和筠哥儿走到哪步,瞧你们自个儿的缘吧,本宫想通了,往后、往后再不会强求,你别害怕,好孩子,你别害怕……”

**

寂静无人的巷中央,马车徐徐驶动。

明筝坐在车里,面上犹有泪痕。

车后跟着着官服的陆筠,他沉默守护在后头,没有试图与她说。

人这是一个多月以来,头一回相见。

他心里记挂着慈宁宫的外祖母,可外祖母不见他,定要他来护送明筝回府。

人各怀心事,一一后的走在圆月之。

风中传来破空。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

明筝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听见外头传来陆筠的音,“护送马车先走!”

他音不再温润,严厉又急切。

出事了!

她知定是出事了!

车子急忙拐弯,朝另一侧的窄巷疾驰。

她掀帘幕朝后看去,见他和几个侍卫与『逼』近的黑衣服『色』的人缠斗在一处。

马车行驶得很快,马匹不时长嘶,跃起蹄急速奔驰着。

风从四面八方朝车里灌入进来,明筝攀着车窗,视线模糊看着远处的人影渐渐化成一个个瞧不清的黑点。

陆筠和郭逊背对背站立着,刀尖上染血,黏腻的血迹滴滴答答顺着刀刃流淌而。

又一轮进攻,又一轮砍杀。他双目赤红,手又快又稳。

片刻,敌人一丛丛倒。

郭逊回头冲他一笑,“侯爷……”后面的没说完,他神『色』骤然一凛,“您的手……”

陆筠垂头望着自的左臂,上臂正中衣裳被划破,『露』出皮肉绽的一处伤。他没觉出痛,因此一直没去在意,他刚想说不妨事,却感受到臂膀处隐隐一阵酥麻。这是……中毒?

眼忽然模糊一片,身子摇摇欲坠。

他从没试过如此,仿佛整个躯体不再受他意志所控。

郭逊扶住他,急唤着他的名字。

陆筠睁眼睛,隐约间,仿佛见到一辆熟悉的马车去而复返。

女人头上别着一对点翠凤翅发簪,顾不上上脏污,扑过蹲跪在他身边。

她软软的手扣在他没受伤的那只手臂上,她红肿着眼睛,大喊他“侯爷”。

陆筠张了张嘴,发白的唇一张一合。

“别怕,我没事,、上凉……”

他动了动指头,在『药』力作用晕了去。

**

温热的水滴,一滴一滴的坠落在他面容上。

他恢复些神智,转动手臂,发觉那麻木感有所减缓。

张眼,昏暗的灯,面坐着他梦中的那个人。

见他醒来,她似乎有些欢喜,晦暗的眼睛一瞬明亮起来。

发觉她似乎是想起身去喊人来,鬼使神差一般,他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牵住了她的袖子。

她适才哭了么,眼睛肿成这样子。

他想口说,刚张了张嘴,就被她挥袖甩掉了那只手。

他苦笑了一,眼见她蹙眉后退几许。

突如其来一阵震『荡』,他方发觉,原来自正躺在马车之中。那她……

她为什么在这儿?

她不放心他,守着他了么?

她没回府?见他受伤,所以留来了?

这是她适才乘的那辆车,还是……

未及理出头绪,车轮好像撞到了石上。

颠簸剧烈,他随着车身晃动,眼看要摔落上。

明筝一时情急,忙凑,展手臂不知是该接住他,还是该把他按在适才的位置……

骤然靠近,过近的距离。电光石火之间,灵台所有理智轰然退去。陆筠握住了她伸过来的那只手臂。

膝盖撞到车底板上,明筝被他连累,也摔坐去。她抬手挣了,没能挣。

她冷着脸压低了音斥:“你干什么?”

陆筠闭了闭眼,感受掌心那段纤细雪臂的温度。

明筝着恼,“陆侯爷!”

陆筠叹了,双目张,手上用力一带,将她整个人推向对面的座椅。

头顶上那顶白纱灯笼摇摇曳曳,光『色』跟着『乱』晃,来来回回『迷』着人眼。

明筝睁大了眼睛,男人的手握住她的手,有点用力的捏住她的掌心。

“明筝……”

他用极低极低的音喊她的名字。

他凑近了,小心翼翼碰了碰她的脸颊。

明筝忘了如何呼吸,她整个人被他无礼的动作震住了。

他见她没有动,似乎受到鼓舞。

他又唤她,“明筝……”

热热的唇,缓缓贴近。

明筝蹙眉望着面放大的俊颜。

“明筝……”

轻轻捻住她的唇,用极缓极缓的力。

他的唇是热的,吻也是热的。

“明筝……”

一,令人面红耳赤。用这样温柔低回、醇厚动人的音喊她的名字,『迷』『惑』着着她的理智,软化着她的冰冷。

一始是试探,小心的,和缓的。

而后徐徐推动,攻城略,强势的纠缠。

他呼吸变得沉,将她的手掌握得越发用力。

她被锁在他胸膛和身后的座椅之间,脑海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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