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随觉得胸前越来越闷,几乎快要窒息。 “七姑娘你....你还好吧?” 蒙面男子关切的问。 她不好, 不好极了, 她快要死了, 有那么几秒她真希望自己就这么死掉算了。 她花了这么多年总算可以面对父母兄长的离世, 可眼下却有人告诉她,她那些浴血奋战死于战场的亲人不是死于战况的惨烈,不是死于敌人的强大,而是死于阴谋算计,死于恶意陷害。 她接受不了, 根本无法接受。 李其和包子对视了一眼,欲言又止,有些犹豫。 “继续说吧,还有什么,都说出来。” 许安随眼神素冷有一股和老侯爷如出一辙的威严。 包子低头颤声道, “决战前一日我们火头军奉命给全军做顿好的。 那日我们做了馒头,还蒸了米饭。 城中百姓不少背着箩筐送来了一箩箩的野菜,有肉和鱼,但是不多。 天气冷,士兵们很想喝酒取暖,可是前线没有酒,我们寻思着熬了十几大锅米汤给大家解解馋。 酒也是粮食做的,反正都差不多,喝上暖和就行。 战斗号角吹响的时候原本都还正常。 过了不一会我就感觉腹部一阵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拿刀切我的肉一样,我在转头一看,火头军其他的士兵也都和我一样,大家都捂着肚子鬼哭狼嚎的。 可那是战场啊,容不得我们多想。 我们还没合计过味就听前线传报说是咱们的兵器都断了根本用不了,而且多半的士兵都出现了腹痛呕吐的症状,这仗还没开始打呢,我们就倒下一半人了。” 许安随紧紧的握紧了拳头。 她忍住呜咽,强忍着不哭, 指甲嵌进掌心渗出浓浓的鲜血。 “有人下毒了么?” 许安随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满腔的恨意快要让她失去理智。 包子摇摇头。 “荣亲王也这么怀疑过。 但是我们试过,若想毒死百人千人甚至万人很容易,可十几万人的毒药至少米袋大小的袋子要用上几百包。 军中物资是有专门营队核对校验过的,平白多出那么多东西不会不被人察觉。” “那是粮食本身有问题?”许安随又问。 包子再摇摇头。 “这批粮食不是我们第一天食用,之前吃过好几日了没见什么不妥。 姑娘有所不知,粮草库其实很乱,粮食都是堆在一处随机搬运的。 即便是事先装了有毒的粮食藏在粮草里,我们也未必刚巧就在总攻的那一日用上。” “荣亲王怎么说?”许安随问。 王五眸色陡立的答道, “荣亲王让我等传话给姑娘您,让姑娘切莫着急打草惊蛇。 当年传回京都的战报对于这两件事只字未提,所以很有可能皇帝应该也不知道此事。 此事甚大,若处理不当会让有心人恶意揣测拿去做文章。 毕竟证据不足,又涉及朝中重臣,咱们不如先把事情隐下来暗中仔细调查。 阴谋也好算计也罢,在于等个结果。 戏都做足了不怕幕后之人没有进一步行动。 眼下荣王正在想办法尽全力收复失去的疆土。 他答应过咱们许家军就算付出任何代价也要替我们许家军揪出幕后黑手还咱们侯爷满门以及二十万将士个公道。” 公道! 许安随一口气锁在喉咙尖。 二十万将士啊, 许家满门啊, 到底什么样的深仇大恨配得上这样惨绝人寰的报复, 到底是怎样狠绝的人丧心病狂至此一点余地都不留。 不! 那不是人! 是畜生,是恶魔! 许安随眼底燃起了复仇之火, 若这世道只能以暴制暴, 那她不惜也去做那个魔鬼,也要将那残害忠良之人拉去地狱。 一起下地狱吧,都下地狱吧! 许安随既愤怒但很快理智下来。 她想到荣亲王萧昱恒的建言顷刻间冷静了不少。 兵器,军粮等军资都是兵部集中筹备的。 发生这样的事兵部尚书顾沛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战事初期顾沛和张氏的嫡子为何离奇死亡。 战败以后顾沛又为何突然病死。 顾家密室那么多黄金哪来的,为何见不得人。 为何军资出问题导致战役惨败这么大的事都没人上报给朝廷。 许安随脊背发凉,细思极恐。 萧昱恒的担忧不无道理, 这件事牵扯太大,并且与朝廷某个或者某些朝廷重臣有脱不了的干系。 许安随气定神闲稳了稳。 眼下证据不足确实不好打草惊蛇。 许家军战败不假,若贸然翻出此事凭空状告兵部,不但不能信服于人,反倒让世人觉得许家军输不起故意找借口为自己开脱。 最重要的睿宣帝会怎么想。 他会不会认为是我许家故意挑起朝廷内乱,许家军大败已经让他初坐宝座如坐针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