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随坐在书案前一手扶额,一手撮着毛笔。 画图可比写字容易多了,只是她画的图估计这世上也只有她一人看得懂。 脑海中的思绪太多太多,像一团乱麻扰得她总是头疼。 顾家陷害许家动机她不知道。 顾家背后指使之人她不知道。 顾家密室里的机关和锦盒显然是出自千机阁的手笔,顾家和千机阁又是个什么关系她也不知道。 黑流火一经问世,匡北战场好似枯木逢春。 荣王那边到底准备得如何了,她的秋千二师父会不会尽心帮助荣王改良装备。 这五名北鞍武士费尽心思潜入京都又到底意欲何为。 “啊~乱死了。” 许安随抱头,本就凌乱的发髻被她这么一抓头顶倒像是顶着个鸡窝了。 通儿的望仙台虽然消息灵通助力极大。 但皇宫内院是望仙台的死角,若想知道里面的消息还需靠许安随自己另想办法。 若按顾家张氏所言,顾家是被宫里的某位指使才对许家军痛下的黑手。 可这宫里到底指的是宫里的某位娘娘还是泛指朝臣就不得而知了,她必须想办法撕开内宅这条口子,尽可能的多多结交官宦勋爵家的妇人们。 许安随揉着眉心,忽然听到窗廊上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美娇娘!”许安随好几日都没见到它了,正想着,它便来了。 许安随小跑到窗边轻轻推开窗。 金翅雕一对儿硕大的翅膀忽闪了一下,一个扑腾便钻进了许安随房中的书案上。 “乖乖,跑哪里野去了。”许安随忍不住去抱美娇娘。 金雕一只爪子抵住了许安随的脑门,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鸟脸嫌弃的不行,颇有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架势。 “嗯?” 许安随仔细瞧着毛色和体型发现了不对。 这只金雕的毛色偏深褐色,体型也比美娇娘大了将近一倍,这...这不是父亲送给自己美娇娘。 ‘’你....你是谁家的鸟?怎么飞我这来了?” 两只鸟眼加上许安随一对儿桃花眼,四目相对了半晌却没等来答案。 许安随噗嗤一声笑了, 她竟然愚蠢到在等一只鸟的回答。 看来是该好好睡上一觉了,在这样熬下去她当真要头脑涣散了。 那金雕像只骄傲的公鸡也像学堂里的老夫子,昂首挺胸背着手的在书案上走来走去。 “啪”的一下,他将一只鸟脚迈了出去,中间最长那只脚趾轻点桌面,像极了舞娘一舞结束后定格的姿势,竟出奇的有些妖娆。 “有信!” 许安随不由分说将绑在金雕腿上的羊皮小捅拆了下来。 看到落款竟是荣王楚昱恒,她不免心跳如雷,竟有些不明意味的高兴起来。 看来他定是收到我的信了, 许安随眼底闪着碎光,全神凝聚一字不落的将荣亲王的信反复读了三遍。 荣王已将北鞍武士的事告知了巡防营首领谭清和,并让她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自己和侯府。 许安随深思了半晌,略沉深意。 这么大的事荣王竟然没有呈报皇帝陛下而只是告知了巡防营的人, 看来天子的忌惮当真如洪水猛兽,即便荣王是他的亲弟弟也要如屡薄冰万般小心。 “荣王果然思虑周全。” 若让皇帝知道荣王身在前线却依旧对京都之事洞若观火,想必皇帝不会感念不说,少不了一番猜忌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它叫磨牙,帮我养,日后联络靠它。” 荣王的字迹当真不如前一次那般舒朗俊秀,怕不是手腕受了伤,用不上力才写的不如之前。 许安随自嘲, 就算不如上一次,那也看得出极好的笔力。 怕不是荣王用脚指头写的都比自己写的好,真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没花点心思在这上面,也不至于提手写出那样一手惨绝人寰的丑字,真真拿不出手,也让人笑话了。 “磨牙磨牙磨牙,别动!” 只见磨牙爪子将许安随画的图纸抓做了一团。 许安随鸟脚夺画,好在动作够快,不至于让磨牙撕个粉碎。 许安随小心翼翼的将图纸铺展开平铺在桌子上。 密密麻麻的褶皱竟然和她画上的二十九处小黑点重合起来,聪慧如她,许安随立刻发现了其中端倪。 “水井?”许安随诧异,久思不得其解的一堵墙在这一刻好似老天指引一般的开了扇天窗。 许安随连忙拿起画纸再三确认。 当真,当真。 北鞍武士这几日夜间所到之处皆有一眼水井。 不是巧合,这一定不是巧合。 水井之下的地下河贯穿纵横在京都大街小巷每个角落。 北鞍人将京都水井都摸了个遍到底是为了什么? 许安随再也坐不住了,书房外面看过去,她狭长消瘦的身影在书房里来来回回的走了半个时辰。 磨牙都被她晃晕了,干脆摆烂,飞到梁上呼呼大睡起来。 “水井,水井,无论人和牲畜亦或是草木都要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