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随爬过去的时候锦盒里空荡荡的。 许可为通儿还有冷冷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趴在地上抢救那些还未来得及飘走的粉末。 楚昱恒夺过弓箭, 对准了那二人逃离的背影双箭齐发。 铃铛女被尤津挡了一下没被射中,尤津的后背身中两箭,紧接着他的马跟着中箭一声嘶鸣轰然倒下。 铃铛女欲调转马头来救。 尤津一刀划破了她的马背。 “快跑,活下去!” 铃铛女忍着泪不停的向前奔跑,她最后一次回头好似在给尤津送别。 许安随一剑砍下尤津脑袋那一幕映入她的眼底,更深深烙印在了她的心上。 尤津头颅落地的那一刻眼睛都在死死的望着北方的方向。 “小七,小七。” 尤津的血溅了许安随满脸。 天空中云层很厚,雾朦朦的,日光很暗。 许安随死死闭上了双目,仰着头,摇摇晃晃的站在那里。 泪水夹杂着腥味顺着她的眼角流进了她的心间。 风很大,许是没有恶意,只想抱抱她。 可是她的灵魂被抽空了,脆弱到连最后那么一点念想也被匡北的冷风卷走,分毫不剩,抽干了她的全部。 许安随一头栽进了楚昱恒的怀里。 楚昱恒的心已经碎了,他抱紧了许安随一遍遍的呼唤她。 这一睡便是七日,她一动不动吓坏了所有人。 老钱头把能用的药都给她喝了, 冷冷甚至还给她喂了毒,可她就是不醒,一点神色都没有,平静得太可怕。 “这可如何是好啊,她自己不愿意醒来,咱们如何唤得醒啊。” 许可为拉着小姑姑的手,没日没夜的守在床前。 孩子哭得眼睛早已变成了核桃,只剩下一条缝隙,声音也哑到喊不出一声,只能嗡嗡呢喃着,样子当真是可怜。 谢云之因此事闹得太大而选择提前离开匡北。 他自知再多待下去一秒搞不好会被哪个激进的士兵杀了也说不定,于是狠心抛下了许安随提早于大部队先回了京都。 楚昱恒顾不上和春冉长谈,他如今每一蔟神经都在许安随身上,这打击实在太大,他真的有些怕了,怕许安随就此消弭,再无留恋,永远的离开他。 老百姓听闻无不动容。 他们民间有个喊山的说法,若人的魂魄离开了身体,只要那人心中依然有挂念,魂魄不会走远,去山上喊一喊便可将人唤回来。 一批批的老百姓自发组织来到龟城旁边的悠山山顶。 他们准备了祈福的经幡和招魂的铜钱。 漫山遍野忽然间飘荡起了一条条五颜六色的经幡,像开满了鲜花,生机勃勃。 他们吟诵的语言外人听不懂,更像是一种古老的歌谣,一种咒语,所有人都冲着山下用力的喊,山谷回音余转,空谷悠扬。 楚昱恒将额头抵在许安随的额头上。 炙热的眼泪滴在许安随的脸上,烫得她有了反应,微微眨了眨睫毛,跟着缓缓地醒来。 “小七,你醒了,太好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许安随抬眼凝望着楚昱恒,眼里的情感在一点点回归,直至将楚昱恒的身影全都映了进去,又化作一颗硕大的泪珠从眼角流了出来。 楚昱恒用衣角轻轻的擦拭她的眼泪。 许可为一头扑在许安随的怀里,那是他最后一个亲人了,有姑姑在他便不是孤儿,姑姑若没了,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一个了。 “我,饿!”许安随呢喃,声音如丝虫,软绵无力让人心疼。 “好,好,我去做,我去做。” 楚昱恒除了会烤野鸡,哪里会做什么饭。 胖头陀好不容易拦住了他,让他守在旁边,三下两下煮好了一碗清淡开胃的酸汤面递到了他的手中。 楚昱恒缓缓将许安随扶了起来,她吃的不多,老钱头也不让她吃太多。 她有了一点力气便要下床, 屋内光线昏暗大家都没注意发现, 直至她走到了外面,一缕微弱的日光打在她的头上,所有人惊愕却又不敢吭声, 通儿嘴唇咬得死死的强忍着不哭, 那一撮明晃晃的白发实在太显眼太扎心了, 一个二十岁的少女被搓磨出了白发,老天爷为何要专挑一个人来折磨,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许安随和许可为捧着仅收集起来一盒的骨头残渣来到了龟城城下。 “守护这块土地或许就是咱们许家人的命。 咱们顺了他们的意,让他们安心的留在匡北吧。 等有机会将你祖母的墓也一并迁过来, 总要一家人团聚了才好。” 许可为点头。 小手抓了一把骨灰迎风扬起, 身后楚昱恒带领万千将士单膝跪地将手中兵器震在地上。 老百姓带头吟诵起了古老的歌谣,他们在呐喊,喊着他们日日思念的亲人寻着他们声音各自找回自己的家。 再有半月大军就要撤回京都。 匡北四城的整肃工作漫长需要得力的官员接手管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