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叛军依旧很多,很危险。 你们先回王府,轻易不要出门来。” 楚昱恒提枪上马, 回眸望了一眼许安随,虽然是笑着,笑中却难掩悲色。 他怎会不悲? 人非草木,很多情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 那箭法他一看便知是谁的杰作, 合欢毕竟是他的亲妹妹,那样惨的死状,仇人见了都会三颤。 而更让他如鲠在喉的便是太后,他的生母, 好似不管发生什么,担错的总是他。 就比如小时候, 楚昱恒幸而得了一块饴糖, 他悄悄地躲在睿宣帝和合欢回慈宁宫的路上。 那时的合欢才不到两岁,肉嘟嘟的,满地蹒跚着走,可爱极了。 楚昱恒喜欢这个妹妹, 把最珍爱的饴糖塞进了合欢稚嫩的小手里转头就跑开了。 那日傍晚的时候下起了瓢泼大雨, 电闪雷鸣的,天公仿若要劈死一帮人才肯罢休。 楚昱恒跪在慈宁宫外的宫道上。 弱小的身躯被大雨一口一口的吞噬着。 太后怒骂他, 说他小小年纪居心叵测,想害公主被噎死。 楚昱恒一遍遍的说没有, 眼泪和雨水交织在一起,天地昏暗,他只小小一只瑟瑟发抖的跪在雨中,直至体力不支昏倒被丢进了冷宫自行反省不许任何人探望。 冷宫之所以冷,冷的是人心。 温熙太妃那时候出皇城去庙里祈福去了。 临行前有特殊交代过下人,若太后刁难五皇子,便即刻去寻寒王夫妇。 寒王夫妇赶到的时候,楚昱恒已经高烧昏厥,危在旦夕。 寒王一边笑一边跳着拍手, 雨太大了,落在脸上, 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寒王妃抱着楚昱恒一路骂至宫外。 寒王发疯似的在雨中追着雨滴跑。 直至甩开了所有的眼线, 寒王收紧了眸色一把将楚昱恒抱进怀里。 寒王府的大门就在眼前,他却感觉有万丈远。 寒王妃拉他不住, 寒王寸步不离的守了楚昱恒三天三夜,亲自试药,亲手喂药,夜里抱着睡,白日里搂着哄。 楚昱恒算是从鬼门关被拉了回来。 但却从此丧失了全部味觉。 可自从那日起,先帝对楚昱恒的态度却一反漠然的常态。 先帝让楚昱恒和其他皇子一同去学堂。 楚昱恒的勤奋和聪慧让先帝很是欣喜若狂。 先帝会因为母后苛待自己会同母后吵得面红耳赤。 更会在下人不尽心伺候的时候,狠狠将那些捧高踩低的家伙重重责罚以儆效尤。 先帝的关爱像海上的一盏明灯,让楚昱恒摇摇欲坠浮浮沉沉的亲情总能见得到光亮。 楚昱恒好似垂溺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仅一方温暖,他便用整个余生的忠诚来报。 许安随有些后悔。 后悔自己没有顾及楚昱恒的感受,下手太重。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尖一颤,满不是滋味。 许安随安顿好春冉和春宜,正欲回镇国公府的时候在王府拐角处瞧见了宋大学士家的大公子宋音尘。 直至春冉安全入府,宋音尘方才如释重负般收回目光。 许安随莫名的觉得心慌, 无论这人到底是何心意,于春冉来说都将是另一场灾难。 眼下想不了那么多。 镇国公府被保护得很好,铜墙铁壁一般,叛军几次强攻,都未能攻破分毫。 “小姑姑,可为刚刚击中了叛军的手臂,可为的这把小弓,是小姑姑二师父送的,甚是顺手。” 小侄子真是长大了,许安随满眼欣慰。 “好好好,可为好好练功,到时候让二师弟帮可为做一把可称霸武林的兵器。” “会有祖父的赤日厉害么?可我想要祖父的赤日烈枪。” 许安随抚着他的小脸, “等可为力气足够大了,小姑姑就让王爷把赤日交给你好不好。” 许可为歪着脑袋瓜, “王爷?小姑姑成亲了,王爷是你的夫君,我该唤一声姑父才对。” 许安随讪讪一笑, “姑父…呃…这个名字…甚好。” 这一场清剿叛军之战直至三日后的傍晚才算落下帷幕。 总计歼敌三万,除了一开始倒戈的那部分长风军,中途也有迷途知返的。 到最后所俘者两万三千余人,乌压压的被明堂所率长风军围在京郊。 明家有地下秘堡,方鲁带人攻进来的时候只杀光了府中百余来下人。 方鲁暴怒, “给我杀,掘地三尺也要把明家人全都给我杀光。” 明家最终成了方鲁自掘蚊墓之地。 方鲁被楚昱恒率军围在其中,如瓮中之鳖,出入不得。 方鲁将刀架在楚景辰的脖子上, “给我备马,不然我就杀了皇子。” 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楚景辰时至今日被亲舅舅刀剑相抵,尚且还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明堂只道他太蠢, “楚景辰也是半个方家人,你挟持楚景辰来做要挟,会不会太不长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