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许安随睡到了天黑。 晚饭也不吃了, 只沐浴一番换了件衣裳,一头扎到床上继续昏天暗地的睡了起来。 “不必打扰王妃。” 楚昱恒回来的晚, 独自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小心翼翼爬上床榻侧卧在许安随身旁。 事实上许安随并没有睡, 楚昱恒抵在她的后颈窝呼出的鼻息有种有口难言的哀伤。 “他又有什么错呢! 反倒是真相大白那日,怕受伤最深之人,也是他。” 许安随故意翻了个身, 面向楚昱恒,故作迷迷糊糊的睡态钻进楚昱恒的怀抱。 楚昱恒有些微热的唇瓣轻点在许安随的额头。 怀里的姑娘既在眼前,又好似远在天边。 一切都好像是梦, 梦是脆弱的。 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细细想来, 二人虽心意相通,可隔在二人中间的鸿沟也着实不少。 这其中许安随有多少妥协的成分楚昱恒不得而知。 他不想让许安随委屈, 却也不能不为大局考虑,隐忍谋划。 转一圈望过去, 好似四处都是荆棘, 阴谋迷雾重重,看不到出路。 就算在凶险的战场,楚昱恒都从未这般纠结无助过。 他怀念少时在外游历的日子, 那一年,许安随也跟着素心师父在外游历。 他足足跟了她一年。 她治病救人,他乔装打扮装成病人,混入其中。 她和素心师父帮农户除草,他半夜一人置身田地里,徒手将所有的杂草拔除干净。 破庙之外,有一伙心思歹毒之人觊觎师徒二人不该有的心思。 事实上以许安随的身手,就算还是个小树苗,对付几个流氓还是绰绰有余。 楚与恒不放心, 将那几人拖入了深巷教训得他们再无作恶的可能, 他爬上破庙的屋顶,掀开瓦片, 望着睡梦中依然颇有笑意的许安随,心情莫名其妙的升天一般的好。 那一日他吃到了久违的味道。 为什么只有许安随亲手做的食物他才能吃出味道, 他诧异,他不懂。 许是正因此番奇特的因缘际会,他的心思也在逐渐转变。 悄然发芽的情愫无迹可寻,但根种已深, 他满心满眼都是那个明媚侠义,顽皮开朗的少女, 他的心中再也容纳不下除许安随之外的任何女人。 他做梦了, 梦中却与许安随刀剑相向。 梦惊醒后他满身湿漉漉的,怀里人依旧安睡在怀, 都是假的,假的, 他紧紧搂着许安随的背, 却不知许安随因他的不安也已泪流面面。 翌日, 楚昱恒和许安随又去了寒王府。 寒王夫妇身毒已解,如获新生,拉着许安随的手,丝毫不隐晦赞美之词。 “你说到底是什么人要害我和寒王?” 寒王妃依旧那副洒脱不羁的样子, 性格泼辣,却眼含殷切关爱,看向楚昱恒的眸子中总有一股长辈溺爱子女的母爱之光。 “是啊,为什么呢?寒王府素无权无势从不树敌, 到底谁会费尽心思弄来这样珍贵的毒药下毒害人呢。” 楚昱恒和许安随默契的低头不语。 寒王妃豁然大笑, “哎呀,管她的呢, 不是没死么, 日后可要好好防范着些, 我和寒王可要长命百岁的, 我们还等着给你们带娃娃呢, 小福和小七的孩儿,定是这世间一等一漂亮聪明的娃娃, 多生几个,越多越好。 我只要想想这院子里娃娃们到处跑来跑去的场景就觉得这心啊,有盼头了。” 许安随笑笑点头。 拉着寒王妃的手, “待会让王爷多派几个得力的人手保护寒王府。 待谢云之谢大人回来的时候,只怕京中还会闹出乱子, 早做防范防患于未然, 京都北鞍的细作尚多, 寒王府与荣王府走得近,怕不是要受牵连了。” 寒王妃抿了一口茶, 不经意的问道, “谢云之不是去查处方家旧产了么。怎么?方家领头羊都死了,还能翻出什么浪花不成?” 许安随好似草丛多匍匐的头狼, 一转眸子,似浑然不觉毫无防范的回道, “查处方家旧产只是表面,陛下真正想要谢云之做的,是暗中调查户部近年来的税账,尤其南省最甚,包括去年一大笔的赈灾款项和物资。 此举动作隐秘,一般人不知道, 王妃切莫与他人说起,以免惹火上身啊。” 寒王妃一抖肩, “我一深宫妇人懂什么, 朝廷想要做什么又与我何干。 我不过当个新鲜事听罢了, 你不必担心, 我这人啊,嘴是出了名的严的。” 寒王妃疑惑般皱了皱眉, “话说回来,陛下的意思那户部尚书李充有问题?” 许安随摇摇头, “具体我也不清楚,或许是听了北鞍俘虏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