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州白天虽然没下过二十度,但晚上是有些寒凉的。 温以诺被傅瑾承强行套上一件棉服,再戴上手套,围巾,还有耳暖,才被允许出来。 少年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嘟囔道:“我好像个球。” “没事,你是个球我也养。”傅瑾承提着一块分好的蛋糕,倚在门边冲温以诺笑,“是什么,我都养你一辈子。” 温以诺傲娇转过头,重新整理过围巾耳暖,才抬脚走出去。 冬季的夜晚,人总是少的。 不过才十点过几分钟,整个村子,已经完全沉在黑夜中。 唯一的亮光,只有傅瑾承手中的手电。 两人从家里出发,跟着大路,向墓园走去。 走到一半,温以诺拉住傅瑾承,停下脚步。 “嗯?不去了?”傅瑾承转过身询问。 刚才许过愿,分完蛋糕,本来到休息时间的温以诺,看着投影出的熟悉温简,提出要带着生日蛋糕去看温简。 换成其他时间,绝对不可能冷的夜晚让温以诺出门的傅瑾承,同意了。 这才有温以诺裹成球的事。 “不是。”少年声音肉眼可见的紧张看,“哥,你觉得我现在的穿衣有问题吗?会不会太丑了?” 傅瑾承短暂思考,认真回答:“不丑,很可爱。” 可爱到他想要一口吃掉。 温以诺这才放心,继续朝前走去。 又没走两步,温以诺再次开口。 这次不去询问:“哥,回去,把那个能让我见到妈妈的仪器,送走吧。” 傅瑾承脚步一顿:“是哪里有问题?还是不喜欢?” “都不是。”温以诺眼中闪过一瞬纠结,“只是觉得,我不能,一直沉湎在过去。” 温简已经去世,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模拟投影出来的再像,也不会是真的温简。 归根到底,都是假的。 是被过往折磨的他,想要给自己找到一个精神寄托。 但那是以前。 现在…… 温以诺偷偷看了眼傅瑾承,立马收回视线。 他有了新的寄托,也有了未知但崭新的未来。 不用再一次次沉浸在过去中。 一路到温简墓碑面前,傅瑾承放下盒子,打开蛋糕,和温以诺一起拜了三拜,磕了三个头,才站起来。 风略有些大,傅瑾承站在温以诺左上边,替他挡住绝大部分的风。 温以诺垂眸看着墓碑,眼中情绪复杂到无法分辨。 良久,他轻声开口: “妈妈,我今天成年了。” “是哥哥陪着我一起过的生日,他还让我重新看见了你。” 风弱了些,从另外一个方向吹过来,温柔抚摸过温以诺脸颊。 像是临别前,母亲给孩子最后都祝福与一个吻。 我以前,一直想着,每一个生日,都能和哥哥,以及妈妈你一起度过。温以诺在心中默念道。 但那是不可能的,妈妈你已经离开了。 风还是那么温柔,这一次,连傅瑾承都感受到了。 但这次过后不一样了。温以诺在心中继续轻声道,我突然发现,我现在,已经能接受妈妈你彻底离开的事实了。 并且这一次,我还有了哥哥。 他从半年前就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一步不曾离开,陪着自己一点点从深渊中爬出。 半年多的时间,不是一周,不是短短的十天半个月。 是一百八十天,还有多。 那么多天真切的陪伴,哪怕温以诺因为上一世的经历,不安全感和不信任感,牢牢霸占在少年心中,他也感受到傅瑾承的真诚和在每一个危险行动中,所表现出来的珍视。 那绝对不是只在嘴里说说,或者表演出来。 是发自内心的绝对爱护。 就冲着这一点,温以诺想,他就愿意面对在摔的粉身碎骨的可能下,再赌一次。 把信任交给傅瑾承,赌上自己的未来。 如果这一次再输……不,傅瑾承,哥哥,绝对不会让自己输。 半是背对温以诺的傅瑾承,看不见少年的脸,只是忽然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好像变了。 他好奇转过身,对上温以诺没移回去的视线。 正疑惑,目光灼灼的少年意味不明笑了声,开口道: “哥哥,你还记得刚回来时,和我说过的话吗?” 傅瑾承:“记得。” 记得倒是记得,但说过的太多,要不具体点出来,给他两天,估计都找不到温以诺想要问的那一句。 “记得啊……”温以诺似是在自己呢喃,也似是在询问傅瑾承,“那哥,你要不现在猜猜,我要问的是什么。” 傅瑾承该真诚就真诚:“太多了,要猜很久。” “这里冷,要不等陪完妈妈,我们回家去再猜?” 温以诺笑了出来:“不用。” 话音落,他转头,面向温简的墓碑,蹲了下来。 “哥,你也过来。” 傅瑾承乖乖过来一起蹲下。 温简没办法开口,两人也没说话,空气中静默的连风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