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不知者不为过，气定神闲 牧城也不知为何下意识地很欣赏他。不论是从他人口中听到的“冠笄会挑衅”一事，亦是自己“亲测”文学一事，或是他从建布哪里得到的“寻找女子”一消息，他所感受到的努尔哈赤就是这般的不染尘埃，清风明月、济世救人，却又爱与俗常。却是没有透视到建布说得那般傲慢无礼、目中无人…… 权贵又算什么，他牧城就是因为不喜这烟火，多次辞决做护世堂里的文工署署长。至于为何与建布走得近，他总是矛盾的。建布这个人在他眼里既是救命恩人，却不是同道中人，虽心眼不坏，但性格不是他所喜，太过于好争好强。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之人，因为牧城知道他成长于一个什么样的环境，权贵之争，烟云遣嘘。 看着努尔哈赤平静地脸，似笑非笑的眼神，牧城有节奏地扇着扇子想到这些。 “在下需向你郑重地道歉。”牧城优雅地收起扇子，握在手心，斜掉着脑袋，抿着嘴笑道。 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努尔哈赤却不咸不淡地反问道，“你我互不亏欠，何来道歉一事？再说我还得感谢你那日救我于水火。”他的口气极其平稳，像是两个好友在谈着无关紧要的日常。 牧城倒是很坦白，俊朗的脸上依旧挂着淡雅笑意，但略表歉意，“那日冠笄会多有冒犯。不曾想公子竟会中原文字。” 想到冠笄会，努尔哈赤便知他之意，可是他压根就没记住这茬，说实话，这些个计较他从不会多意，人性使然他拦得住吗？索性不在意便好，再说牧城的气性绝不是什么卑劣之人。努尔哈赤接着不咸不淡地回道，“不知者无错，再说这般反倒我谢谢你了，如此一来你倒是让我‘名声大噪’。” 说完，他居然开怀地笑着，不是大笑。 牧城被他的幽默与大气感染，更是刮目相看，被逗得开怀笑着，“那大街那日巧作赔礼了。” 两人会心一笑，不再提及那日之事。 “这山水阁倒是清幽，很养神。”眺着远景平静地感叹，牧城如是说着。他时常来这儿赏景，静心。自从来了一次便流连忘返，心里所期便会时常而往。 看着天接连叶无穷碧，亦是嗅住阵阵清香，便引诗情到碧霄，努尔哈赤脱口而出，“莲动下渔舟，谈笑无还期。” “悠然太古夏，闲看池中碧。”牧城摇着扇子，两人不远不近地并排走着。 随后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妙！” 这难以言说的默契，不知道还以为是时间的问题，其实他们只不过照面两次。却是落墨诗卷有几斗！ 努尔哈赤感受得到他的清高，牧城是一个具有浪漫理想的人，脱离着现实，不求闻达于诸侯。 他是羡慕这种气性的，但同时又是感到悲悯的。他生于热烈，但喜欢爱于俗常，他向往平等但同时伫在现实，与牧城所不同的就在于此。 同时，努尔哈赤知道他是建布的人，但并没有过多戒备，就当是交了一个朋友，一个“与众不同”的朋友，敌人的朋友~ 说是敌人，无可厚非。建布是权势的缩影，他是他所不“待见”的一方，但又何干？ 俩人各在心中感叹着，但没有表现出来，就像是大家都知道就没必要挑明了。 这样也还令人不必过分矛盾。 至于他人的“眼线”，好像没有那般重要。 正聊着，桥边一片轰动。 异常的热烈引起了俩人的注意，皆转身回首探个究竟。 只见一个个人儿扎堆挤着，听着好像在喊什么“希”。努尔哈赤便知道怎样一回事儿，挑头望向桥中央，只见一道曼妙的身姿正往另一个方向去。 因为这座恨生巧东接山水阁阁楼，西接青丝坊。清倌们很少出坊，一出门必经过这座桥。 俩人凭栏而望，正巧撞上行于桥上的她的目光。清冽的眸子，似嫣非红的唇，一脸的淡然。 伫在阁楼上的牧城顺着他的目光而去，心不由一紧。从未见到如此清冷但邪魅的女子。气质几许厌世清冽，不是纤纤作细步，但是精妙世无双。神情开涤，濯濯如清泉细水。 瞅见他有几许愣住，像极了自己初见孟古的情形，努尔哈赤没有避开桥中人的目光，打笑道，“牧城兄可曾见过此人？” 不用问他都知道牧城没见过，不然不会是这般反应。 牧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马回过神来，淡笑道，“不曾见过。” 其实这句话有两层意思，字面上，他确实没见过此女子，但同时又简单透露着他的尴尬。 见她往青丝坊而去，牧城收回怔怔的目光，莫名地问着努尔哈赤，“你觉着清倌如何？” 努尔哈赤望着桥上那适才不曾见过的帐中人，极其平稳，“在我看来，她们和我们没有什么区别，都不过是苍穹下的肉体凡身，古有梁红玉击鼓退金兵是妓女，不屈于金人吞金而亡的李师师亦是妓女。她们同样生而为人，有着俗人常不能有的气节，岂能一概而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