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去闲十年如一日的等在门口,接修宁回府。 只要她的车马从朱雀街拐过来,都不需要看到,只听马蹄声高去闲就会分辨出来时她快到了。 期盼的老脸立刻会笑成花团锦簇,迎接修宁。 修宁心里压着事,心不在焉的从小白身上下来,缰绳往小厮手里一丢,直接进府。 高去闲笑脸贴了个冷屁股,却丝毫不见气馁,道:“殿下从宫里回来,是又被陛下训斥了?” 修宁早就习惯他跟在身边碎碎念,也不恼,边走边敷衍:“没有。” “那殿下有什么不开心的?依老奴看,殿下现在事事顺心,再没有不好的了,只要好好监国,必然能挣得一个好前程……”高去闲还跟在她身边啰嗦。 进了二门,修宁停下脚步,仰起头看碧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朵,碧澄澄的一汪水似的,空气还透着甜丝丝的味道,好闻极了。 高去闲差点栽到修宁身上,觑着她神色道:“殿下在想什么?” 修宁白净清冷的脸上透出一分迷惘和思念,半晌,才干着嗓子道:“我在想我的父亲。”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高去闲的老脸狠狠抽了一下。 不过修宁只顾着抬头看天,没看到高去闲的表情。 高去闲不知该怎么回答修宁,只能干巴巴道:“殿下情深义重,情深义重。” 修宁仰的脖子发酸,垂下头来,很想把心里话向高去闲一吐为快,却觉得不合时宜,自己一个主子,居然心烦到向管家吐苦水,未免太过矫情懦弱。 想想还是算了,修宁摇摇头,不再理会高去闲,继续向府里走去。 “殿下。” 蓝皎从拱门穿出来,笑嘻嘻的看着修宁。 “卑职找殿下有事要说。”蓝皎道。 修宁见她神色如常,也没多想,丢下一脸心虚的高去闲就跟蓝皎进了书房。 关上房门后,蓝皎轻松的面容上逐渐透出凝重。 “殿下,红樱和绿蕉呢?” 修宁道:“她们都有官职在身,自然是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蓝皎面色不对,修宁更多了一分疑心,最近本就太平的过于异常,她不能不疑心。 “你有什么话要说?” 蓝皎道:“最近也没见白菊,她一般都在哪里?” 修宁缓缓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的开始打量起蓝皎来。 云中城太平异常,而本该死去的蓝皎又带了一堆关于她父亲的消息回来,一股脑的说出来,表演了一番忠心耿耿,现在又打听暗线白菊的下落。 不怪修宁要怀疑蓝皎,实在是这么多年都不在身边,完全断了联系,一个突然出现的下属,她不能不怀疑另有图谋。 “她自然在她该做事的地方,怎么了?”修宁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蓝皎听到这话,不经意的蹙起眉尖,显然修宁是没信任她。 “殿下,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蓝皎思前想后,哪怕修宁不信任她,但她还是觉得,应该给修宁提个醒。 “你说。” “卑职从小离开京城,如今再回来,哪怕殿下也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我,所以以卑职的身份在云中城四处逛逛,还是很方便的。” 修宁瞳孔漆黑,像含了层冰水,缓缓道:“不错。” “就在今日,殿下上午进宫之时,卑职出门逛了逛,却在一个不该看到白菊的地方看到她。”蓝皎认真道。 “哦?哪里?”修宁道。 “三公主府。” 修宁“唔”了一声,慢慢将自己靠在椅子背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蓝皎。 她话里的瑕疵怕是自己都没发现。 “你自己也说离开京城多年,我们都长大了,早不是当初的模样,那你又是怎么在三公主府门前一眼认出了长大之后的白菊呢?” 蓝皎无奈的卸了口气,真是多说多错。 她刚刚说这话的意思是想表明,白菊和她一样,常年见不得光,所以偶尔出来行走也不会有人认得白菊。 却不想被修宁误会了。 “殿下,我说的都是真的,您不信我没关系,但卑职把话都说给殿下听,卑职已问心无愧。” 蓝皎无法向修宁解释她一眼就断定那就是白菊,哪怕两人多年未见,但这话拿出来说很明显没有说服力。 还不如不解释。 修宁没有拂了蓝皎的面子,给了个台阶:“好,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蓝皎安静退下,无事再也不出现在修宁眼前。 修宁独自在桌前,心里理不清的思绪。 总觉得身边到处都透着古怪的气氛,可又无从下手,不知该怎么做。 胤空吉星煞星的说辞,高鹤下落的眉目,异常平静的皇宫,还有现在蓝皎说出白菊之事。 似乎有联系,又抓不着头绪。 她不是不愿意去相信蓝皎。 只是重生一次,没有谁比她更了解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跟在她身边忠心耿耿的旧人,亲近者包括白菊纪斯简共三十一位,都陪着她一起上了断头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