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邑镇 “将军,先生,过了此地,便是我朝境内了,二位一路远送,关怀备至,我等甚为感慰,岐王盛情,令人动容,禾与王子在此代王上敬谢了。” “二位客气,往来皆是客,贵朝与我朝乃邻里之邦,护送友朝亦我等之职。” 许奕望了眼不远处的成烨,继续说 “既已到分别时刻,我等便不再相送,祝二位一路顺风。” 苏禾抬手 “二位保重。” 待上了马车,成烨换用自家话道 “终于搞定了,还想监视我们到王宫不成。” “岐王是谨慎之人,这八百余卫才归,王子慎言。” 成烨翻了个白眼,不屑道 “马上就到我们境内了怕什么。” 苏禾无奈一笑,片刻他忽然说道 “王子,禾恐怕不能陪您一道回了。” “那你准备上哪?” “禾在扬州有一故友,许久未见,甚是挂念。” “故友,” 成烨沉吟一声,少间笑言 “阿禾朋友遍天下,也行,你且见去,阿父和国相那边我去复命,若非考学在即,我也想同你一起走走呢。” 苏禾亦笑 “王子何时有空,禾定当奉陪。” 南越 赵柝病故,南越举国服丧,王国上至贵族大臣下至平民百姓无一不沉湎在悲哀之中。而赵骥,作为赵柝最宠爱的儿子,南越新任君主,更是凄入肝脾,甚至一连数日茶饭不思,几至哀毁骨立。 这日小南王入宫求见,新任管事中监王义私自放行,暗中恳求她帮着劝解新王。蒙觉应下独自进了灵殿,殿内静悄悄的,四周皆是一片素白,而赵骥背对殿门跪在灵位前一动不动,不知是何状况。小南王缓步走过去,至他身后停下,轻声唤 “王上,” 赵骥未有动作,只声音沙哑道 “谁让你进来的。” 小南王俯身请罪 “臣逾矩,王上多日未出灵寝,恐您忧思过度,故而前来。” 赵骥这才回头,看清来人,他神情一滞,红着眼眶,喑声 “是你,蒙觉。” “是我,王上。” 两人相视无言,好一会儿,赵骥开口,表情悲痛说 “蒙觉,若我早些发现他们的阴谋,父王现在是不是还会陪在我身边?” 赵骥从王兴口中得知了赵柝死亡的真相,又气又怒,可对着父亲的遗体,他感到深深的自责。赵柝生前一切都在为他着想,临死的那刻还在帮他收拾烂摊子,而他却只想着怎样稳固自己的王位,有时甚至不惜将自己的父亲算计进去,他从来没懂父亲的良苦用心,故而深感歉疚。 小南王见他一脸倾颓模样,因着数日的哀思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说话时让人疑心随时会倒下去,不由动容,她靠近赵骥,柔声道 “殿下,逝者已矣,有些事并非你我能够左右的,况且,眼下罪首已被伏诛,你要振作起来。” 赵骥望着她,泪意涌上心头,他抓着衣袖,终是没忍住,哽咽问 “我可以哭吗?” 这样脆弱的赵骥,她曾在很多年前见过一次,那还是姚洬的封后大典那天,先王后才过世不久,她初次奉诏入宫,便碰见躲在角落偷泣的赵骥,被人发现囧状,少年并未责怪她,反而礼貌对她说‘请允许我一个人待会儿,你们放心,我不会教父王为难的。’她本是想问路,闻言只回‘好’,离开前给他留了一块手帕。 小南王回神,心间一派柔软,她点头,轻声应 “殿下想哭便哭吧,我陪着你。” 赵骥一把抱住她,搂着她的腰,在她怀中恸哭起来,小南王揽着他,安抚着轻咛 “都会过去的。” 北庭 昏暗的室内,脚步声响起,男人凭着听觉,转动头颅。 “将军!” 有人低声唤。 “嗯。” 低沉回应后是开锁的声音,脚步声踏进,空气中扬起尘土的味道,接着光感袭来,男人将脸转向来人处。 “闻将军,” 是汉话,声音十分耳熟,闻儆元在黑暗中略一回想,片刻道 “是你。” “是我。” “为什么?” 黑影靠近,似有若无的铁锈味在鼻端徘徊,闻儆元皱眉,眼睛上厚重的纱布被摘下,不甚明媚的光亮射入眼中,他下意识闭目,少焉睁开,定定望向那人,再次问 “为什么?” 他的表情已由惊讶变成不解。 半个月前他与北翟正在进行一场激战,那场战斗于他们而言至关重要,若是胜利他们便可全方位击垮敌军占取最终优势,然战到中途,他忽然接到西线主将战死的军报,而更糟糕的还在后头,由于主将被击毙,西线作战节节失利,月氏援将竟有退兵之意,闻儆元又气又急,奈何一时不能脱身,恰这时乌落忽然说要休战,想同他商谈求和之事,一般这种时候突然止战,定是有诈,但他顾不得许多,只能一试,谁知在去的途中遭到暗袭,他被人掳到此处,一关便是数日之久,期间未有人同他问话,直至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