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丫鬟脸颊微微泛红，整张小脸红扑扑的，却又相识隔着一层灰。 元鸾瞧着笑着推搡上一步，道：“你快去洗洗。” 李婆子也歪在床榻上笑出声来，瞧起小姑娘来是满眼慈爱，缓缓道：“都这么大个姑娘家了，竟然还是这么迷糊的。” 小丫鬟终究是脸皮薄，不好意思了，急忙走出门外去找水去了。临了还回头嘱咐上一句：“可别在我走了之后就开始笑话我了！” 元鸾摆摆手，回上一句：“定不会笑话你，你可就放心吧！” 这才见这小丫鬟一步三回头的走远了去。 若不是李婆子那么一问，还真差点忘了正事来。元鸾一拍头，急忙道：“这一句子倒是就网了差事，真真是该打。今日本是要找这李婆子你一同去外头采买些东西，谁曾想竟出了这样的事。” 李婆子摇摇头，叹上一口气道：“只是今日被你撞上了不是，平日里就算再嚣张，可都是没人敢说的。” 元鸾点点头，并不将接话。今日紧紧是瞧着这样子，便是能看出来平日里都是个什么模样。 李婆子歉意的朝元鸾看去，瞧着已经折回来的小丫鬟，正色道：“姑娘也瞧见了，我如今伤了腰骨，那还能出去采买去？更何况这府中的采买多半是交于了那柳姨娘的远房姨母去了，让姑娘白跑一趟了。” 元鸾静静的瞧着正快步走进来的小丫鬟，脸上的灰渍已经洗的干干净净，露出一张白净的小脸。正俏皮的冲着元鸾笑道：“元鸾姐姐，我送你出去吧。” 元鸾站起身来，却不是出门去，绕着屋内转上两圈来，打量起了屋内的陈设来。 屋子内倒是略显朴素，除了府里安排着摆上的一张小方桌，几个小凳子，一个灰扑扑的木柜上头上着一把锁，便并无其它。 元鸾低头一笑，朝着歪在床榻的李婆子走去。伸出手半倚在床榻的木坎上，床榻似乎是用的旧了，这一靠倒是生出一股吱吱呀呀的声响来。 “李婆子怎么还在柜子里挂上那么大一把锁？想必这些年在采买也是捞了不少油水的。”元鸾道。 李婆子一愣，皮笑肉不笑：“不过是些用不着的衣物，怕落在灰，哪能有什么油水。” 元鸾听罢，站直了身子往木柜走去瞧上一瞧，锁瞧着像是新买的，挂在有些陈旧的木柜上倒是有些唐突来，轻微一拉，木柜漏出一条小缝来。正要往里头瞧上一眼去，却是听得李婆子怒意的一呵道：“姑娘这样倒是无礼了！” 元鸾却不急着走，瞧着木柜里装着一口大箱子之外，似是别无其他。 李婆子已经唤着那小丫鬟将元鸾送出门去，却见元鸾一把坐上小凳来，直直坐在李婆子面前。 瞧着李婆子有些慌张的神色来，元鸾终于再次开口，道：“难不成嬷嬷觉得府里的下人能不能捞得油水，主子还不知道吗？不过是主子的恩典，只要不是太难看的，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去了。” 李婆子面色有些发白，无力的瞧了瞧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小丫鬟来，摆摆手招呼人到眼前来，本以为是要嘱咐上什么，却是见人只是脸色发白，却是嘴皮子都不张开蹦出一个字来。 元鸾心中也有些打鼓，难不成她猜错了不成？柜里锁着的不是那这些年攒下来的金银珠宝不成？ 可又朝着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的屋子看上两眼，心中又是肯定心中的想法。一个府中负责采买多年的嬷嬷家什却没有一个粗实丫鬟多？这不是笑话吗！ 李嬷嬷定定的瞧上元鸾一阵，最终还是败下阵来，颓然的问上一句：“姑娘此次前来是何意思。” 一旁的小丫鬟焦急的拽上元鸾两下，慌张道：“我姑母可是犯什么事了？元鸾姐姐，求求你去求求情，放我姑母一马来。” 元鸾一愣，瞧着焦急的小丫鬟却是哭笑不得。故意板着脸俩，凶狠道：“那你去门口守着不要叫人误闯了来，我就帮你。” 小丫鬟几乎是跑着去的，死死的守着门口，听话的瞧着屋外，瞧着不要有什么人候在外头。 元鸾缓缓开口道：“李婆子想好了吗？柳姨娘这条船，就不是个贼船？” 李婆子垂着头，面对元鸾的质疑并不接话。 元鸾又接道：“想来嬷嬷也不是个愚笨的，若是不然，又怎么会能再常府采买这个位置坐上这么多年。如今位置忽然被抢，身遭的人又轮番被撤了下去，想必嬷嬷现在也是求助无门，走投无路了吧。” 李婆子缓缓看上元鸾一眼，用一股细不可闻的声音道：“姑娘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来伤了大家的脸面？我...我是岁数大了，我也得为为那位侄女着想。她爹烂赌，娘又是一早就不在，这世上便是仅我一人能靠。可..” 李婆子这番话真是闻者落泪见着伤心，一番话下来，两人都有些红了眼睛。 元鸾却是毫不客气，道：“嬷嬷是想将这些年攒下的金银珠宝以示好的名义给那柳姨娘的远房姨母给送去，来谋求自己的一个职位吧。可若仅仅是这样，我今日倒是也不会同嬷嬷你来说这些。” 吞了吞唾沫，又接道：“若是一辈子只能在这远房姨母的手下讨油水，却是拿不到多少吧。所以嬷嬷今日却是连我都给算计进去了。大房的人来替你出了头，可你最后若是再去柳姨娘那边示好去，便是能显得你的忠心。若是再将这远房姨母的纰漏给抖上去，想必这才买之位又是能到你手上来的。” 元鸾此话一闭，李婆子面见的惊愕，喃喃的张开嘴，叹气道出一声：“我......” 李婆子无力的闭了闭眼，微微凹陷的眼皮上还带着褶皱。元鸾心中叹上一口气来，若不是今日李婆子急着催她走，还有着屋内实属是过于赶紧了去，她还未必能想上这一出来。 屋内一时间陷入一片沉默，候在门口的那小丫鬟也是一脸惊愕。似是涉世未深，万事都没想到这样的层面来，瞧着却是个好苗子，若是不然，李婆子也万般不会带来了身边万般打算。 李婆子一生都未嫁娶，想必也是靠这姑娘养老来。今日这番把戏，也是叫这姑娘走的路平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