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刺骨寒意，熟悉的灵体漂浮，以及熟悉的灵魂冻结的恐惧……
使用巨魔鬼妖灵后的反应，几乎与独眼鬼妖灵的一模一样，再联想到“鬼妖灵”的相同后缀，不得不令人怀疑，巨魔鬼妖灵与独眼鬼妖灵，或许一出同因。
只不过独眼鬼妖灵的生体来自于开箱过场动画中，行在兽吼之道上的独眼蛇巨人，而巨魔鬼妖灵从巨魔的尸体上获得“新生”？
越想猎魔人越觉得这个猜测无限趋近于真相。
“不过……”从半灵体的漂浮状态，缓缓落在松软的羊绒地毯上，他披上银色光滑的绸缎睡衣，遮掩身上各种狰狞的疤痕。
“若是我的猜测为真，‘天球交汇――妖灵’与‘天球交汇――巨魔’后的理应是两个世界，为什么会出现同一个类别的怪物？”
“难不成和猎魔人世界的大部分魔物一样，来自天球交汇？”
“这种将生灵转变为鬼妖灵的力量，又是什么？”
猎魔人自言自语。
会是传说中的白霜吗？
那连诸神都难以抵抗的黄昏……
他出神地望了会儿被遮蔽住的天空。
房梁上细心雕刻了猎魔人世界各种寓意的生灵，人类、精灵、矮人、半身人……
姿态各异，栩栩如生。
也不知道当初建造的匠人，是怎么构思的。
猎魔人却总觉着交叉在各类生灵中的横横纵纵的木梁，像是无形的牢笼禁锢了世间所有的生灵。
角落结着蛛网，蚁虫蛀蚀斑驳的墙。
他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一点什么，但距离真相的第一块拼图似乎都还差不少。
“呼～”
长出一口气，猎魔人收回视线。
由巨魔鬼妖灵能挖掘的信息……不……只能说是猜测，只能到此为止了。
暂且记下，留待以后补充。
【姓名：艾林】
【年龄：14】
【称号：奇迹之子】
【生命值：100%，体力值650/660，魔力780/780】
【属性：力量66，敏捷61，体质65，感知75，神秘78】
【亲和：水15、地10，风9，火4，空间2】
巨魔鬼妖灵的净化灵不仅服用后的效果与独眼鬼妖灵的净化灵差不多，属性的提升效果虽然仅有独眼鬼妖灵的一半，但同样降低了猎魔人一点体质。
而且属性亲和上，水、地、风、火四系元素亲和同样都涨了一点。
这令他更加确信，刚刚的猜测――巨魔鬼妖灵和独眼鬼妖灵的一出同因。
另外。
地元素亲和也正式抵达十点，进入了“魔源”状态。
【狩魔】状态的狼徽内视中，骨髓新生的血液同时蒙上了莹蓝和昏黄的魔力辉光，似乎比之前更加厚重了。
周身除了水元素的波动更清晰了一点外，土系元素的波动也隐隐绰绰，变得可以感知。
“说起来，在温格堡第一次感受到水元素波动时，还打算向薇拉女术请教几个水元素魔法的……”猎魔人忽然想到，“现在又多了一个地系元素可感知，明后天可以找个机会学了试试……”
虽然现在他会的技能已经不少了，新的兽吼之道还相当强力，不比所谓的法术要弱多少。
但试试总归是要试试的。
底牌，谁也不会嫌多。
感受完周身的元素波动后，猎魔人又抽出一旁红褐色枫木小桌上的餐刀，猛地向手背刺去。
“滋――啦――”
钝刀切牛皮的异响，令人耳朵发痒。
用来切割肉排的锋利餐刀，仅仅只在手背留下了一道白色的划痕，便因惯性滑开了。
水元素赋予的皮、肉、骨，高强度韧性的同时，土元素又令这三个部分变得更细密坚硬了起来。
猎魔人很确信。
他所受到的“魔力眷顾”已经不亚于水鬼。
“刚穿越过来饮下水鬼王的心脏精粹液，获得水亲和时的想法好像已经成真……”猎魔人的神情有些古怪。
现在有人要想杀他……似乎……似乎真的得用银剑了……
……
时光飞逝。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
午后。
明媚的日光晒开古海要塞积年的潮湿，悠悠的白云之下，凯尔莫罕最大的学徒训练场外围了一大群人。
“锵~锵~”
敏捷的两道身影在训练场中，长剑触碰，又分开。
周围的惊呼声，便随着金铁交鸣起起落落，在高耸的城墙间，来回震荡。
“谁能赢？”
趴在新修好，还带着木质香味的护栏上，金发女孩目不转睛地看着场内交错的两个身影。
一旁背着双剑的男孩，双手抱胸，似乎在想自己的事情。
听到女孩的问题，湛蓝的猫瞳轻轻扫了一眼训练场。
“塔帮。”男孩淡淡道，“他是新一批学徒当中最刻苦的，对学派剑术的理解也很到位，更难得的是作为猎魔人的身体天赋也很好……”
“提瓦有些小聪明，懂得利用塔帮前天留下的左腿伤势，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还是差太多了。”
“这周他的运气不太好。”
女孩点点头，没有说话，似乎全神贯注于激烈的决斗中，分不出注意力与男孩讨论。
不过若是换个方向，从训练场中看向她就会发现……
虽然女孩的头没有动，但两颗明亮的眸子，却一直躁动不安地透过低垂下来，柔顺金色发丝的缝隙，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看向身边的男孩。
显然。
对她来说，身边的蓝眼睛男孩比眼前略显稚嫩的剑术比斗的吸引力，可强多了。
“锵~”
正当女孩假借观看学徒比斗的名义，偷偷瞅着男孩的身影。
训练场中的战斗形势果然如男孩所说的那样，由僵持出现了变化。
名叫提瓦的学徒虽然一直有意识地向对手的左侧移动，意图利用对手伤势，使其重心失衡。
但因其缺乏必胜的自信，过于关注对手的伤势，反而被捉住了破绽。
塔帮左腿装作重心失衡的模样，抽动了一下吸引提瓦的注意力后，趁其视线偏移的片刻，立刻以右腿为轴心。
旋身，斩！
等提瓦回神时，就只能看着长剑迅速逼近。
“砰~”
薄弱的淡黄色魔法护盾，骤然隐现了一下，便淡得只剩下薄薄的一层了。
“胜者，塔帮！”
站在训练场中边缘的埃尔尼，立时高呼了一声，将比斗双方分开，宣告了比斗的结果。
“干得不错！”
艾林对走过来的塔帮笑着温和地点点头。
决斗中冷静机警的憨厚男孩，比赛之后反而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
“谢谢团长。”
艾林又点了下头后，看向因为输了，而有些气馁地提瓦：
“提瓦这场战斗也不错了，进步很大。”
“捉住敌人的弱点，有针对的攻击、闪躲、消耗，这个策略是没有错的。”
“猎魔人的敌人一般都是在力量、速度、防御、感知、魔力……其中某一个方面，甚至多个方面都强于我们的魔物，所以不用讲什么道义……骑士精神……就要针对其弱点穷追猛打……”
“猎魔人比魔物强，就强在猎魔人会思考……”
听到艾林的夸奖，提瓦顿时便由沮丧状态，高昂起了头。
“那我表现这么好，团长能多奖励一份净化灵吗？”
提瓦嬉皮笑脸地走过来，打蛇上棍。
“没有！”艾林翻了个白眼，随手从试剂袋中，扔了两瓶妖灵的净化灵过去，堵住了他的嘴，“说你喘，你还来劲了？”
“计策没问题，但人有问题。”
“基本的剑术都没练到家，阿尔斯托大师没教过你们面对对手应该看向哪里吗？”
“让你针对弱点，你就盯着弱点看？”
“这能把对手看输？”
提瓦顿时又被批得灰头土脸，在周围学徒猎魔人的哈哈大笑中，双手合十，讨饶地看向艾林。
艾林这才笑了笑，闭上嘴巴，放过了他。
“继续吧，下一组，”扫了眼等在“选手准备区”的几个学徒一眼，艾林又撺掇道，“难得塔帮前天不小心伤了左腿，这可能是你们离冠军最近的一次了。”
“这周冠军的奖励，除了净化灵之外，比上周还多了两份食尸鬼的心脏精粹液……”
艾林话还没说完，那几个学徒顿时斗志昂扬地怪叫了起来。
比起提升感知属性的净化灵，学徒们还是更喜欢食尸鬼的心脏精粹液。
毕竟力量属性的增加，非常直观。
更重要的是。
学徒们之所以掌握剑术的进度缓慢，除了练习时间的不够长以外，也有身体素质不足，许多剑招的力量需求仅仅只是很勉强达到，很容易因为钢铁长剑的份量而动作变形。
因此。
食尸鬼的心脏精粹液还真就是学徒们当前最需要的。
“哦！”
周围那些已经被淘汰了的学徒，不知道为什么也突然跟着兴奋了起来。
山间的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猛地跺脚拍栏杆。
直到裁判埃尔尼，大吼了几声，躁动的氛围才平息下来。
比赛继续。
学徒训练场中，重新响起了金铁交鸣声，以及随之而来的欢呼、呐喊。
外界嘈杂的声响被自动屏蔽，女孩趴着木栏杆，侧头悄悄打量。
背着双剑的男孩，身姿挺拔。
明明除了好看一点之外，眉宇之间并没有骑士小说中，那些大英雄摄人心魄的强烈魅力。
那种一站出来，就有贵族献上美酒，国王赠予宝剑，勇士献上忠诚的魅力……
却不知道为什么，自然而然萦绕着一种亲近且自信的感染力。
在那么多年龄相仿的猎魔人和猎魔人学徒当中，自然而然就能看出……
哪里是目光汇聚之所……
谁被众人高高托举？
被众人视他为友、为师、为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栏杆上的木质年轮，藏在阴影中，一圈一圈刻印在吹弹可破的白皙侧脸。
明媚的阳光不知不觉间，就变得柔和、朦胧了起来。
“你是怎么想到这种方式的？”女孩忽然问道。
“什么方式？”
正仔细观察着比斗中学徒动作的艾林下意识循声低头。
刹那间，便与一双澄澈的大眼睛对上了视线。
同样湛蓝，但颜色稍淡的瞳孔，如不染尘埃的澄澈明镜，里面映照着的满是他的模样。
“咳咳~”
略有些不自在地躲过小女生，炙热地快要将人点燃的崇拜目光，艾林轻咳两声，解释道：
“之前，科德温的国王不是组织过一场狼学派与猫学派的学徒斗技大赛吗？”
“比赛的时候，为学派战斗的感觉不错，我就试了试，看能不能激励学徒们……”
这是谎言。
其实是艾林嫌弃学徒们学会狼学派双手剑的进度太慢了。
虽然埃尔尼和克拉尔一众猎魔人非常努力，为了能早点下山，每天天刚亮就把学徒们薅起来了。
但学徒们可没有下山的胡萝卜吊在嘴边，学习的效率仅仅维持了三天，就开始磨洋工了。
谁让他们这一代不像艾林，有死亡率百分之四十的高山试炼吊在前头，不尽力提升自我就会死。
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嘴巴，将高山试炼改革，埃尔尼这一批猎魔人，无伤通过试炼的消息告诉学徒们了。
这你让艾林自己设身处地，也确实很难像之前那样拼命。
当然。
艾林对改革高山试炼的内容、流程和路线的决定并不后悔。
相反，他很骄傲狼学派的试炼因自己而改变。
自他之后，将再也没有夭折孩童的魂灵在古海要塞的天空盘旋。
不过。
学徒们的惰性问题还是需要被解决的。
而且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是，在高山试炼、青草试炼乃至最初的抉择，三大的试炼死亡率降为零的同时，往后的学徒们在没有死亡的威胁之下，惰性肯定会越来越严重。
这对以完成委托，狩猎危险魔物为生的猎魔人很危险。
另外。
学派也肯定不会一直养着一群通过青草试炼，但还不符合高山试炼要求的学徒。
因此艾林发现这种趋势之后，就在思考引导的方法。
还好。
目前这种一周一比，按名次奖励精粹液和净化灵的方式非常有用。
学徒们在周比的这两周，剑术提升的效果，甚至远超埃尔尼和克拉尔他们突然奋起的那三天。
而且，也正好消消他物品栏里的各种库存。
当然，这些就没必要让玛丽知道得这么清楚。
随口将玛丽敷衍过去，艾林正要继续观察学徒们剑术上的错漏。
这时。
维瑟米尔突然从主堡的方向走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