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对着二人讲述了这些天发生的事，使君小和尚十分给面子，一会儿惊呼，一会开心，一会儿又为如是喝彩，听到低缓处还会流下几滴泪来。 如是越讲越高兴，扭头一看，维七却仍旧站在原地傻笑。 见如是看过来，他方才收敛了一二。弄得如是一头雾水。 没过一会儿，便有婢女叫如是，说是大人要问话。 亭内，眉生背对着她，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事？” 如是没有思索地说道：“我想请前辈帮我看看一人的病。” “跟你同来的，不是只有那两人吗？” 如是摆摆手说道：“不是他们，那人是我师兄，在十八狱受了伤，我此番就是想前去东海找到天石老人，听说他是一等一的医者。” “笑话，天石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罢了，他在你娘面前年连鞋都不配。”眉生怒道。 如是惊喜道：“我娘也会医术吗？” 眉生却静了静，道：“你娘和我师父凌素商是从小一同长大的，怎么会不懂医术。” 如是定了定，见她面上怒气未散，顺毛道：“但是现在有前辈您在，所以我就可免去找寻天石这一步了。” 眉生听了这话显然舒服不少，如是连忙乘胜追击，获得了眉生的首肯，夜间可以将那病人画像拿过去给她看看。 眉生见如是高兴的样子，转问道：“你为何一定要走？你若是不走，我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会将毕生医术毒术都传授给你，你会成为下一个闻名天下的毒医。” 她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想起了当初。年少轻狂的时候不都是想闻名天下吗？但这个小姑娘却拒绝了自己的提议，不顾自己身上的病也要坚持。 如是看着她，严肃地说道：“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比你的性命还重要吗？” “比我的性命还重要。” 眉生看着如是眸中的坚定，低声说道：“你们都是一样的倔。” 如是有些没听清，眉生又说道：“那你方便把你要做的大事告诉我吗？” 如是却有些犹豫，她此刻是江湖上的敏感人物，师门消失，照丹若所说，那些人没找到他们想找的东西，一定会来找自己。这位眉生前辈显然隐居已久，大约不知道无闻谷的事。 自己能相信她吗？ 眉生手持一杯茶，看向如是。如是忽然开口道：“我六岁的时候被我师父带到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她莫名的信任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前辈。 微风吹过，池子里的荷花刚刚打了个苞。如是缓缓地说，她面前的那位则静静地听着。 “所以，你想去找你那位师叔帮忙？”眉生听完，却有些不赞同地摇摇头。“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帮你，而不会选择明哲保身呢。” “我们无闻谷弟子即便是出走，也不会背叛师门。师叔当年与师父不过是意气之争，在这种时刻，一定不会抛下无闻谷不管的。”如是抿着嘴，解释道。 她虽然对于师叔了解不多，但也能肯定这一点。 眉生道：“其实……你也可以拜托别人帮你的，也许也有人愿意帮你的。” 如是苦笑道：“我不敢相信别人，江湖上的人都以为我带着无闻谷的宝贝，人人都会想要将我抓住，然后借机问出宝贝的下落。这样的时候，我又敢相信谁呢？” 在这一点上她确实很憋屈，老天爷可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能有什么宝贝，除了师兄给的那一堆东西外，她自己堪称是两袖清风的绝佳代表了。 眉生放下茶杯，也没有多问什么。又说道：“你的脸实在不宜再出现在别人面前了，但也不能长时间易容。你什么时候决定要走，那就来找我吧。” 如是有些意外。 第二日一早，如是便向眉生告辞。 眉生披着一件白色外袍，以目示意，如是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桌上，那里放着黑白两瓷瓶。 眉生道：“那黑瓷瓶中装着三只蛊虫，若是紧要关头，这三只蛊虫可以帮你易容三次，改变的面容无法控制，且顶多三个时辰，便会变回原样。” “而那白瓷瓶中装着解你身上毒素的药，这药的剂量我将它统一了，故而药性或许会有些凶猛。我瞧你不是不能吃苦的人，这点疼痛应该能忍过去。” 说罢，又递上两张药方，一张是肃清毒素的，一张是眉生为白术撰写的药方。 “若是我给你的药吃完了，你就按照这药方上的抓药。”说罢，又有些奇怪道，“你那位师兄中的毒应该是新制的，十八狱这种二流门派如何能制得这么厉害的毒，我只能推测出他这毒大约与蜻虫有关，但没见到真人，实在不能直接医治他。故而这药方只能缓解他的毒素扩散。” “难道就没法子根治吗？”如是急切道。 眉生摇摇头，“没见到真人，我不能肯定。” 她随后又将一书递给了如是，如是看着书封上写着《毒医天经》四个字，便觉得不同凡响。 果然眉生说道：“此乃我多年的心得，也是孤本，你带走吧。” 如是推辞道：“无功不受禄，我已经受了前辈那么多恩惠，如何能接受此物。” 眉生却忽的生了气，如是脑子一转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道：“前辈，我可以将此书现在就记下来。” “不可！”眉生听到她过目不忘的本领，没有感到丝毫惊讶，却斥责道，“若是一些不相干的人或事你切切不要细细记住，对你无用的书本那更是看都不要看。” 如是有些费解，但还是点点头，收下了那书。 “对了。”如是想起了一件事，“像我们这种曾经中过那种蛊毒之人若是再被人下同样的蛊，能否免疫？”她一直都非常担心这个问题，也不知是谁看他们一行人不顺眼，竟然无声无息的下了毒，若是再次下蛊，自己体内会不会有抗体呢？ 眉生却摇摇头，冷冷说道：“不会的，她不会在对你下蛊了。” “她？” “合景城城主之女，我已经杀了她，以后你再也不用担心她朝你下蛊了。” 如是看着面无表情的眉生：“前辈这是……为我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