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缇娅第二天上午来到了徐家,进了院子就东张西望的。 “徐大人的府上,和别的大官完全不一样。”她对徐家的仆人来旺说。 来旺十八九岁年纪,长得挺精神,是当年徐咏之在扬州打仗时候收留的孤儿,所以管徐咏之叫“爹”,这孩子还没有成亲。 这个年纪,正是见到漂亮姑娘话多的时候。 “那你说说怎么不一样啊?”来旺笑着问法缇娅。 “别人家的宅子都是朝南的,好多层的院子,老爷住在最里面,徐大人的府上,是一圈房子,都有二楼,每间屋子都有向外的窗户,徐老爷是不想花钱吗?”法缇娅说。 这女人精明,这就是套话,故意激怒你。 其实听见这个话,倘若是仔细人,就会有所警觉了。 “这叫什么话!我爹其实也建过一个大宅子,但是后来没有住。”来旺开始替家主争辩。 “为什么不住?” “娘说了,人不能忘本,我们以前是商人,所以就应该住商人的房子。”来旺说。 “这不对呀,那要是以前在草原上生活,不是就要住在帐篷里?”法缇娅明明在逗来旺。 “我们家不在草原上!”来旺说。 “小哥哥,你的话说不通啊。”法缇娅笑着说。 这话把来旺有点激怒了,他看了看附近,阿福叔没有在附近,他压低了声音对法缇娅说:“我告诉你真正的原因。” “啊,真的吗?你不会被骂吗?”法缇娅这招也是欲擒故纵。 “我爹的轻功很好,这种房子,能直接让他在东京城的房顶上来往,此外,这么多的窗户临街,需要的时候可以用弓箭手来防御,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啊。”来旺说。 “原来如此,太高明了。”法缇娅说。 其实还有一个道理,徐咏之没有说过,来旺也不知道。 别人家的深宅大院,其实主要是防备男女,老爷把妻妾、婢女看做私有财产,不允许外院的男仆染指,才会有许多门,分开功能区,只让小男孩和老头子两种男性见到女眷,成年男仆都被隔在外面。 但是对徐咏之来说,他不蓄奴婢,对妻妾也放心。这几位女子个个不是省油的灯,也不是哪个男仆敢招惹的,所以那种深宅大院,就完全没有必要。 “我们徐府是全东京城最厉害的大宅门,我爹武功天下第一。”来旺说。 他深以自己工作的平台为傲,他还年轻,没有什么别的可以吹嘘。 “你是徐老爷的儿子吗?好厉害呀。”法缇娅说。 来旺穿得不像个奴仆,因为徐家不允许有奴婢。 他在家里办差,出门去说是个小户人家的公子哥也有人信。 “我……不是,但是我一直管老爷叫爹。”来旺说。 “那就跟亲的差不多。”法缇娅说。 “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请我娘过来。”来旺把法缇娅带来了客厅。 “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来旺。” “谢谢你了,来旺哥哥,跟你说话真是太愉快了。” “这番邦的女子好直接!”来旺暗暗想道,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喜滋滋的。 段美美听见来旺说波斯女孩到了,点了点头,夏小贵、陈小幻一起来到了客厅,巧姐虽然昨天也嚷着要来,但今天在山字堂要出诊,还是乖乖去了。 “法缇娅姑娘,辛苦你一大早就过来。”段美美说。 “应该的。”法缇娅客气道。 “这是一块大秦蓝钻,”段美美让来旺捧出来那个钻来,“我们姐妹四人,要切做四份。” 法缇娅赶紧在桌上铺上绒布,又拿出薄纱手套戴上。 “怎么,还怕刮花了钻不成?”小贵问。 “吴国夫人,钻是天底下最硬的东西,这钻不会花,但是你们家的桌子也很贵的。”法缇娅说。 “行家。”小贵暗想。 法缇娅又拿出一个手镜来,照那蓝钻。 “既然是天下最硬,如何又能切开它?”段美美问道。 “楚国夫人啊,当然是用钻来切钻了,”法缇娅举起手上的切割刀,“我这里的刀头,有一点点钻,但是已经够了。” 段美美明白了,法缇娅确实是一个珠宝方面的行家,但这并不能排除她的嫌疑,李连翘要养一个会切割宝石的女孩子,并不算难。 “夫人呀,”法缇娅开口说,“你们真的确定要让我切么?我们家还有更出色的老师傅,经验更丰富呢。” “就是你切,我们不愿意让老男人摸这么漂亮的钻。”陈小幻说。 “年轻人来设计,可能会更有想法,出来的效果反而会惊艳。”小贵说。 “我的行李,烦请来旺小哥哥帮我搬进来吧。”法缇娅对来旺说。 “我这就去!”来旺兴冲冲就要出门。 小贵一把抓住这小子的手。 “等等,你带行李做什么?”小贵问。 “夫人,这一块原钻,可不是铰银子当场就可以一分为四,要先破开看了形状,再切割为四,要让原石变成钻,那可不是一两刀,梨子形状大概要切四百多刀,鸡心可能是六百刀,我算了算,快的话,十天能够做完,我的工费是五百贯,之前已经付了一百贯,可以么?”法缇娅谈生意甚是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