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婳给他支招:“你若不喜他,就将他驱了,再去请你母妃派个人来就是。” “若来的人还不能让你满意,你就再去找贵妃娘娘换人就是。” 苏诺眉目瞬间大放光彩,豁然大悟:“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他把人驱逐后,再向母妃另外要人,这样一来,就不会惹母妃不快了。 只要他换人换得勤快,后来的人为了能留在皇子府,便是装也总能装出让他满意的样子。 总之自己现在才出宫,就没想过能马上培养出自己的心腹。 不过在这之前,能让自己好过一点是一点。 事事都被人限制的感觉真心不好受。 比方说这一次,分明整个皇子府都是自己的,可自己竟卑微得不敢从那个太监手里要银子! 何其心酸? “……等回去了,我立马就全宁给送回宫里去!” 苏诺嘴上放着如此狠话,口气一转却愁了起来,“可他细数又没做过什么错事,我要遣送他回宫,拿什么做借口?” 之后没等苏婳开口,他又自言自语道:“我乃皇子,天胄之躯,不喜欢他就是不喜欢他,用得着找什么借口?” 苏婳闻言,一把拿开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用意深长地念叨着:“话是没有说错,你的身份摆在这里,没必要受许多委屈。” “但你莫要以为如此就能横行世间、放纵自己了。正因为你身份尊贵,你更应该约束自己的行为,让世人对你挑不出错来。” “千万别仗着自己的身份随心所欲,该不该做的事,你自己心中要有一个判断,谨记三思而后行。” 以他日后的身份,若是恣意妄为了,就怕寅国历史上又得添一个昏君或是暴君。 苏诺顺势在她边上坐下,玩笑道:“让我摆清自己的身份、给我支招整治下人的是皇兄;” “让我不要自持身份任意妄为的也是皇兄……皇兄怎么整日都有操不完的心?” “你当我乐意操心?”苏婳对他翻了个白眼。 他们家的皇位是造反来的,统共才过了二十多年而已,根基毫无。 若他实在不争气,日后别人要反他简直轻而易举。 他们俩是亲姐弟,只要他落马了,到时候即便她远在苏州,也逃不过一死。 她才不是为这蠢弟弟操心,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这辈子能活得安生些而已! “不乐意不乐意。”苏诺笑嘻嘻的:“皇兄,趁现在没人,给点钱嘛。” 等会儿药童那小太监来了,被她撞见自己又给皇兄要钱,他面上无光呐。 好家伙…… “一句两句话你都能转到钱身上,你这是钻钱眼里了罢?” 苏婳一边吐嘈一边起身随手在床旁的暗匣里扯出几张银钱,看都不看一眼,便塞到了他手心之中。 苏诺拿着轻飘飘的银钱,也是看也不看的就塞进兜里。 他的眼底冒着星星,腮边抑制不住的喜气:“人活世上,谁会跟钱过不去?这种好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 他一个皇家子嗣,从小金尊玉贵,绫罗绸缎、珍馐宝物数不胜数。 天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如此烟火气息的? 苏婳对他此举非常不忍直视。 她也是俗人,也知钱的重要性,但便是上辈子最穷的时候,她只要能吃饱便十分满足,对金钱的渴望可没他这般强烈! 可她哪里知道,苏诺虽然贵为皇子,但景帝为了不让他有骄奢淫逸的机会,每月让内务府给他的例银连她的一半都没有。 李贵妃和纪皇后倒是偶尔也会给他一些花用,可给得再多,只消李贵妃去他的宫殿里砸上一场,便什么都没了。 而苏诺天生体质又爱闯祸,很多时候在宫外闯了祸,他不敢叫人传进宫里去,只能散财封口保命了。 如此总总,他还真是时常身无分文。 若是做个对此,傅泽均那京中有名的“落魄”公子,都要比他富有几分。 好些时候,说他穷比乞丐也不过份。 “财迷。”苏婳给苏诺下了一个定义。 他也不做表示,财迷就财迷呗,反正再缺钱也只是给自家哥哥要,又没偷没抢。 “等我用完了,再来找皇兄要啊。”苏诺说这话时,神色无比自然。 眼见着自己被当了提款机,苏婳郁闷得想越看他越烦,于是毫不客气的开始赶人: “钱都要到手了,你还不走吗?要我送你?” 糟心弟弟,生来就是向她讨债的! “走什么?” 苏诺一脸“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的样子:“我是来陪皇兄用晚膳的,这,晚膳都还没摆上来……” 苏婳:“我不需要你陪,看着你我心堵。” 还坏胃口。 正此时,药童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同样端着托盘的杜毅。 船上的厨子做饭,是按人头来的,每人都单有一份。 而因在船上,烹饪食物并不怎么方便,所以众人的吃食都较为简便。 但即便如此,苏婳四人的吃食也比别人丰富些。 以药童一人之力,是很难将她和苏诺的那份一并送来的。 所以她便叫了杜毅一起,让他自己端自己主子的那份过来。 苏诺一见着他们,脸上便作为难的、不得已的神色:“你看,饭菜端都端来了……” “没事,”苏婳冷漠脸:“你再端出去吃就好,如果陆世子和楚神医要在外面吃的话,你正好还能陪陪他们。” “陆世子和楚神医都要在甲板上用膳的。”药童神来一句,“奴婢来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吃上了。” 苏诺闻言,立马朝杜毅喊道:“来来来,快点端过来,我都饿了好久了。” “皇兄,这可不是我不听你的话,你看他们都吃上了,我现在再挤过去也不合适呢。” 就在杜毅端着托盘过来,弯腰将它往桌子上放的时候,苏婳忽然伸出一只手,抵在托盘一侧。 她用的力不大,不过轻轻点在上面,做出阻止的姿态。 杜毅完全可以强硬放下托盘,但他却没这样做,而是顺势收回托盘,直起了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