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下,远处被风掀起一片海浪,正以掩耳不及的速度朝着海面唯一的船只袭来。 待苏婳听见着波涛汹涌的声音后,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但她始终没有乘船的经验,不知其中之险。 以至于第一道大浪来临,船只随着波浪猛地窜高又落下的时候,她没有一点防备的脚下一顿乱窜,然后猛地朝后倒去! 她来不及抓住栏杆,眼看是避免不了摔这一跤的。 却在这时候,苏婳的腰间突然覆上一只宽厚的手掌。 紧接着,她便被这这只手带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身后的胸膛温暖,坚毅。 苏婳忽然就想起了在健康坊被刺杀时,她在陆凌越的怀里,也是这种感觉。 “太子没事吧?” 这时,头顶传来醇厚且极富磁性的嗓音。 腰上的手也跟着松开了。 苏婳站稳身子,转身道谢:“孤没事,多谢陆世子。” ——这次接住她的,依旧是陆凌越。 她神色沉静,没有一丝刚刚经历过狼狈的模样。 苏婳是打算着,只要她自己不觉得狼狈,那一切都好应付。 但可惜天公不作美。 就在她向陆凌越道过了谢之后,正要再和随便寒暄几句,船下波涛再起! 且这一起,波涛便再没停过,拌着呜呜大作的狂风,不断打在这一只孤独的船身上。 苏婳又是一个不防,脚下打滑乱踩。 “太子小心!”陆凌越见她细弱的身子在黑夜中东倒西歪,反应极快地抓住她的胳膊,欲助她稳定身子。 可惜苏婳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平衡感差到难以言表。 即便他手上再使力,只扶一只胳膊,根本无法让她能自己撑起身子来。 她摇摇晃晃的,最后干脆顺着他手上传来的力道,再次倒进他怀里。 苏婳被晃得七荤八素,手无意识地揪上他的衣物,将自己紧贴在他的身上。 只有这样,她才能站得稳。 陆凌越下盘极其稳当,就算身上多出了个醉鬼样的人,依旧矗立不动。 他低头瞧着主动混进怀里的小太子。 小太子蹙着眉,抿着嘴,没了笑,灵动的眼珠子却不断四处张望,显然不安极了。 他瞧着瞧着,心里不知怎的,忽然软了一角。 这时,船底风波越加强烈。 小太子又颠簸起来,紧紧攥住他的衣衫,生怕被自己甩出去。 陆凌越睫眉下的眼底亦是掀起了细弱的浪朝,只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我送你回去?”他轻生问着,这次并未用敬称。 苏婳听到他的声音,才有心思抽出时间来看了看他们俩现在的处境。 他一只手扶着她,站着不动。 她双手都攥住了他的衣物,不知什么时候与他已经呈胸膛紧贴的姿势。 她低他一个头,正仰头与他“深情”对视。 这若换个氛围,像不像一对抱在一起难舍难分的小情侣? ……哈呸! 乱想个鬼! 苏婳回了神,倏地收回手,正要退开,船身又是一阵晃荡! 于是,她迫不得已的又撞回陆凌越的胸膛上了! “碰”地一声,听着还挺响亮。 不知道陆凌越什么感觉,反正她撞得头昏。 苏婳:“……”我尽力了。 陆凌越却仿佛没发现她的小动作一样,再次问道,“我送你回去?” 现在还是回屋安全些。 但她自己显然是不可能回得去的。 苏婳绝望的叹了口气,只好麻烦他了,“有劳陆世子了。” 陆凌越立刻便一手抓住她一边胳膊,一手绕过她身后,将她半环抱着,就准备带人回屋。 可…… 苏婳她脚不听使唤! 那双在平地上能蹦能跳的脚这会依旧蹦跶得很欢,不同的是,这次是不受她的脑子控制的。 她不能自己走就算了,双腿还成了精一般总往陆凌越的脚下乱窜,使他无处下脚! 两人才如此走了几步,便双双发现以这样的姿势,他们根本走不了。 苏婳神情略微尴尬,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废人,自己不行就算了嘛,竟然还拖累旁人。 她犹豫些许,道:“要不……”你别管我了? “啊!!”话没说完,她身子一轻,忍不住惊叫出来。 陆凌越将她一把抱起,直接往屋子的方向送。 这一次,脚下没了绊脚石,他走得又快又稳。 他察觉她的惊慌,并未过多解释,只是轻飘飘的说道:“冒犯了。” 苏婳很想说一句,你既也知冒犯,为何有此一举? 但作为一个累赘,她似乎没资格这么说。 毕竟是她自己非要出来的,现在出了事,人家好心送她回去,又何必矫情? 没一会儿,陆凌越抱着她便进了船舱,两人在过道上偶遇了出来寻她的药童。 小婢女跌跌撞撞的,要么才起身又被掀坐回去,要么走一两步就会撞在船壁上…… 看这样子,她的平衡能力之差极,半点不亚于苏婳。 药童本是白着小脸惊慌失措的,生怕苏婳独自在甲板上出什么问题,可恨自己又不争气,连路都走不稳。 忽然见陆凌越抱着苏婳进来,她也无暇细想他们两个为何会在一起,眼睛一亮就要扑过来,半道上又被晃得跌在地上。 “殿下……” “孤没事,你慢慢来!”苏婳急忙出声安慰。 陆凌越脚步不停,将她送进屋内,放在床上。 这床的前沿有一方竖起的小支架,苏婳原本还奇怪这样的构造,直到现在她坐在床上,手抓着支架稳住了身体,才明白它的用处。 “陆世子……”苏婳看着站在床前的陆凌越,正要央他把药童也送过来,余光却见被一个侍卫扶着也进了门,于是便换了个问题: “外面风吹得这么大,船都晃成这样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真要出事,可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太子放心,行船之时遇见此事也属正常,估摸没多久就会停了。”陆凌越如此说道。 然而事实上,他常年在晋州,虽然连战场都上过不少,但乘船这事也没经历过多少。 每次他乘船时都是平安到达目的地的,从未见过此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