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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达出去,往后一定追悔莫及。”

裴莺语气平静,是那种风雨欲来的平静,“霍霆山,你最好和我说实话。”

霍霆山无奈:“夫人……”

事关女儿,裴莺脑子高速运转,已经发现了他的漏洞:“方才你那番话听着倒像是好言相劝,而你为他上峰,陈渊也不似太固执之人,按理说他应该听劝。既然如此,为何你最初断定陈渊不会呢?这岂非自相矛盾?”

霍霆山:“……”

裴莺嘟囔道,“你不说也罢,我明日自己弄明白。”

霍霆山轻咳了声,“夫人,我前后所言算不得矛盾,因着小丫头一直在他周边,平日也见得着。”

他最后一句说得隐晦,裴莺反应了片刻才明白,再联想到这人过往的作风,他传授的经验大概能归纳为一句话: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霍霆山,你敢?!”裴莺大怒。

霍霆山把人捋正,抬手顺了顺她的后背,“夫人莫动气,陈渊忠于主,行事向来有分寸,他不会做逾越之事。”

裴莺不说话。

霍霆山继续道:“他若敢对小丫头有不敬之意,不用夫人出手,我亲自收拾他。”

裴莺拍开他的手,“你过去一点。”

行军在外,两人一个营帐,深夜寒凉,软床上放了两床被子,裴莺卷着其中一床被子到里侧,背对着霍霆山:“陈渊之事是你揪着不放,我才告诉你的。此事是我自行推断的,许是我会错意也不一定,你莫声张,也莫要为难他。且囡囡还不知晓呢,我不想弄巧成拙。”

霍霆山“嗯”的应了声,正要开口,谁知她还有下一句,“你知道就行,我现在不想再和你说话,安寝吧。”

黑夜里,她的声音瓮瓮的,听着没什么杀伤力。

男人嘴角抽了抽。

她这是又气上了。

*

第一个发现裴莺和霍霆山闹矛盾的是霍知章,午膳在帐子里用,他看见父亲三度和母亲搭话,均被母亲敷衍过去。

霍知章大为震惊,这等场面他还真没见过。

祖父病逝后,父亲接任幽州牧之位,同时收拾了族中一众不安分的叔祖叔父。

那以后,父亲是一族之长,霍族中皆以他为尊。而在外,幽州内大小官吏和高门豪强皆为州牧马首是瞻。

虽说在缺军饷的日子里,父亲和不少豪强称兄道弟,比往常平易近人,但高门豪强也相当有分寸,哪怕是拒绝的话,也说得十分婉转,再配合一通痛哭流涕以表自家情况也万分艰难,求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拒绝常有,但把他父亲晾在一旁这等大胆之事,各家都未干过。毕竟民不与官斗,只要他们一日还在幽州内,就不能把面子扯了。

因此如今看着连连碰壁的父亲,霍知章着实开眼了。此事太少见,自己开眼不够,饭后还说给妹妹听。

孟灵儿之前未曾察觉,如今听二兄之言大为好奇的同时,也不住担忧,“娘亲向来是温和性子,肯定是……”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

大楚重孝,子不言父之过,有些话不可说。

霍知章忽然想到昨日意外看到的,耳朵随之红了,“或许是夫妻之间的事也说不准,总之不是我们当小辈能管的。”

“嗯?什么?”方才有风吹过,孟灵儿没听清。

霍知章支支吾吾,“没什么……”

裴莺并不知晓兄妹俩膳后的交流,但午膳时,二子几番战战兢兢的偷瞄她注意到了。

待小辈离开后,裴莺看向旁侧的男人。这人神色如常,不介意她的敷衍,也不介意自己在小辈前落面子。

“夫人一直挂念着去长安,虽说长安如今暂且去不了,但司州的那个洛阳城倒是可以走一走,过段时日我带夫人先去洛阳瞧瞧。”霍霆山将煮好的茶给裴莺满上。

裴莺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霍霆山笑了笑:“行,那就这般说定了。”

裴莺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身侧的男人笑着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以前是我亏待夫人,夫人且与我携手看百年往后。”

*

如今霍霆山一人独占幽、冀、并三州,以骑兵为主的十五万幽州军从幽州出发,一路畅通无阻,历时将近一月抵达司州边陲。

幽州军抵达前,霍霆山已先派斥候携天子令前往司州,意思很明显:

伐荆同盟军来了,速速开城门迎接,若有违抗,视作违天子令。

司州边陲先前已得过令,如今城门大开,迎幽州军。霍霆山这方毫不客气地长驱直入。

霍霆山说要带裴莺去洛阳,这并非假话。幽州的权利核心郡是玄菟郡,司州的核心则是洛阳。

洛阳周围有丰富的水资源,物产丰茂,加之西高东低,地势复杂,丘陵交错。因此在历史的长河中,洛阳绝对是个繁盛之地,甚至还曾十数次成为王朝建都点。

前朝的京都就在洛阳,不过大楚建立以后,赵太祖认为洛阳残余有前朝污秽,故而将都城选在了长安。

洛阳距离司州边陲算不得很远,又是一段缓行军后,洛阳城已然出现在一众将士的视野中。

“大将军,如今洛阳城将至,您打算宿在何处?”熊茂问。

霍霆山:“自然是入城。”

熊茂愁眉苦脸,“可是大将军,若那李司州有异心,到时候对方是瓮中捉鳖,咱们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沙英颇为无语,“还瓮中捉鳖,你这呆子怎么说话的?”

“我不是文化人,就识得那么几个词,反正知晓是那个意思就行。”熊茂撇嘴。

十五万大军不可能进城,只能城外扎营,这孤身入洛阳城,如赴鸿门宴,他觉得保险起见还是宿在城外稳妥。

公孙良摸了摸羊胡子,“某倒觉得这洛阳城入也无妨。其一,主公至洛阳却不入城,难免叫司州、乃至天下人看了笑话,笑我们幽州贪生怕死,未战而先败名声,不妥;其二,此番进城并非孤身,以洛阳之大,一支黑甲骑还是容得下的,某相信李司州肯定也会竭力安排,以免叫旁人笑话他洛阳地小;其三,我们此番是奉天子命南下伐荆,司州明面上是我们的同盟,若司州主动攻击我军,这相当于向天下人宣告他们亦有不臣之心。司州的地势不如荆州来得险要,他李啸天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天下伐荆势力或许会挑他这个软柿子捏也不一定。”

虽说吧,如今明眼人都看出楚皇室不行了,亡国大概就是最近这几年。

着急如荆州牧丛六奇,已按耐不住先行称帝,能说其他诸侯心里没盘算吗?

自然不能的。

但霍霆山并不想走在前面。第一个、第二个跳出来称帝的太扎眼了,注定会吸引全天下的注意力,也注定会被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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