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韩暹的威胁,天子以及众朝臣无可奈何。 朝廷手中也没有余粮了。 皇帝一直没有实权,太仓的粮食耗尽之后,便再无补充。 如今他能让宫人和一众公卿和家眷吃个半饱,已经是极限,哪有其余粮食,养活十万大军? 当初刘琦前来救驾,包括平定西凉,也是自己从关东运粮过来。 从未向朝廷讨要一粒粮食。 刘协无奈的对韩暹道:“如今朝廷用度日渐吃紧,朕手中确无粮草。 卿可选择自筹军粮。 待朕回归雒阳安顿之后,招募流民屯田,自可获得粮食。” 韩暹被气笑了,瞪眼看着皇帝道:“陛下是否觉得臣是傻子? 臣这十几万大军,每日都要张口吃饭。 等陛下回到雒阳,招募流民,再种出粮食。 我这十万大军的坟头草,恐怕都黄几茬了。” 他看皇帝也的确挤不出粮食,只好道:“陛下既然命臣自筹军粮,臣领旨便是。” 说完,冲着皇帝拱了拱手,气呼呼的离去。 自韩暹走后,的确再没前来向皇帝要粮。 第二日午后,士孙瑞急匆匆赶了过来,禀报道:“陛下,韩暹派人洗劫了前方渑池周边诸县。 百姓死伤无数。” 刘协心地仁慈,爱民如子,眼见这白波军又跟当初的西凉军一样,对百姓肆意屠杀,顿时气的浑身颤抖道:“朕让他自筹军粮,他便是这般筹粮的? 纵兵劫掠,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士孙瑞急道:“是陛下让他去筹粮? 难怪。 他麾下军兵每到一处,便宣城奉旨征粮。 如若百姓不肯交粮,他才纵兵屠杀。 故而现在百姓把所有怒气,全都归结到陛下身上。 此举可大伤陛下民心呐。” 刘协闻言,气的眼泪流了下来,怒道:“把韩暹叫来,朕不允许他如此打着朕旗号,纵兵抢劫。 这等护驾,朕宁愿不要。” 小黄门立即跑去传旨,让韩暹过来。 不一会儿,那小黄门跑回来道:“那韩暹喝醉了,他说酒后失仪,怕冲撞了陛下。 待酒醒之后,再来见驾。” “他还有酒喝,”刘琦知道韩暹是不敢来见他,只能独自生闷气。 士孙瑞叹息道:“当初杨太尉这招,当真是记昏招。 比之当年何大将军召集董卓入京,有过之而无不及。 陛下应当跟诸卿商议之后,再行下旨才是。 刘琦虽然跋扈,但其麾下荆州军,军纪极严,从来不会劫掠百姓。” 刘协也跟着叹口气,自责道:“当时朕是真糊涂了,听杨卿献策,便以为是良策。 谁能想到,竟然酿成今日局面。 如今请神容易送神难,悔之晚矣。” 队伍一路前行。 韩暹便打着奉旨征粮的口号,分兵在沿途大肆劫掠,以筹集粮草。 五年前,董卓率领军马,裹挟天子和朝臣,一路抢,一路屠,令雒阳以西十室九空,千里无鸡鸣。 这五年来,陆陆续续有百姓迁了回来,逐渐有了些人气。 可是白波军又重新一路抢,一路屠,所到之处,旦夕之间又恢复成五年前的样子。 而且白波军还都打着奉旨征粮的口号。 让受苦受难的百姓,全都嫉恨上了汉室朝廷。 在路过新安郊外的时候,刘协看到有许多衣衫褴褛的百姓,跪在路边。 有嗓门大的哭喊道:“王师奉旨抢劫百姓,无端屠灭村落,无数百姓枉死,丧尽天良!” “这江山,到底还是不是汉室江山?我们还是不是大汉子民?我们老实本分,并未犯法,为何将屠刀对准我们?” “朝廷让我们百姓过不下去,这不是官逼民反这是什么?” “老子全家被杀,反正也不想活了,昏君,彻头彻尾的昏君,大汉江山很快就会亡于你手。” 愤怒的百姓,把怒火全都发向刘协。 此时刘协坐在车驾之内,耳中清清楚楚听到百姓的谩骂,他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同车的伏皇后劝慰道:“那韩暹不过是打着陛下旗号行凶,百姓为何如此指责陛下? 不如派人前去,将百姓驱散。” 刘协哽咽着道:“韩暹是朕下旨招来的,百姓因此而指责朕,也并没有错。 让他们骂吧。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百姓心中有怨气,骂出来或许会好些。” 他话音未落,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几声惨叫。 他连忙掀开车帘,只见几名白波军手中大刀正在滴血。 而那几个百姓,尽数倒在血泊之中。 刘琦长叹一声,觉得对不起那些百姓,掩面哭的更厉害。 晚上,队伍驻扎在郊野露宿。 第二天清早的时候,董贵人哭着跑了过来,对刘协哭诉道:“陛下可要给臣妾做主。 臣妾有两个侍女,从昨晚出去小解便没回来。 当时天色已晚,臣妾以为她们迷了路,便苦苦守候了一夜。 可今日凌晨,有人在树丛之中发现她们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