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辛自修,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一开口,不管纵马伤人案如何,上来先给李诚锡定了三条大罪,咆哮公堂,误导亲王,安排伪证。 真要是论起来,哪一条都够李诚锡受的。 “我没有。”李诚锡急忙否认。 辛自修淡淡一笑,“刚才李千户还言之凿凿,怎么这会就改口了?” “在这公堂之上,当着潞王殿下、驸马爷、潘尚书、少司宪、张公公、马公公的面,李千户,你敢说自己没有说过!” “我,我……”李诚锡被问住了,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马明一看这情况,心里苦呀。 他一不在司礼监,二不在御马监,就是个慈宁宫的总管太监,虽然在内廷也算是大太监,但这种高端局,他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虽然棘手,但他是奉李太后之命来的,就算是不行,那也得硬着头皮上。 “这个,李千户毕竟年轻,年轻人嘛,年轻气盛,口不择言,什么话都敢说,几位大人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呢。” “马公公,”大理寺卿辛可不买马明的账,“什么叫一般见识啊?” “当着潞王殿下、驸马爷,还有张公公和几位大人的面,李千户咆哮公堂,是不是确有其事?” “潞王殿下已然诚心悔过,可李千户却故意以言语误导殿下,是不是确有其事?” “李千户刚刚言之凿凿,说纵马伤人的是武清伯府的下人,还让我们去武清伯府拿人,是不是确有其事?” “适才马公公说不让我们与李千户一般计较,我现在就可以告诉马公公,你这句话说错了,要与李千户一般计较的不是我们,而是大明律例!” “本官身为大理寺卿,有权过问刑名,若是马公公想让辛某徇私枉法,那还请马公公上呈陛下,让陛下革了我的官职。” 马明被辛自修将了一军,弄的是坐立不安,“不是,辛寺卿,辛廷尉,辛大人。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咱家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等事呀。” 刑部尚书潘季驯开口道:“马公公,您先别急,辛大人是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您别往心里去。” “不过,您要是上呈陛下革去辛大人官职的话,烦请将老夫的官职也一并革去。” 马明听着前半截话,还以为潘季驯是打圆场呢,没想到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也落井下石。 陪审的三法司堂官,刑部尚书潘季驯,大理寺卿辛自修,两个人都已经表明了态度,一旁的都察院右都御史潘晟一看,呦呵,就差我了。 他俩都表态了,那我要是不表态,那我以后在官场该怎么混? 要是别人说我媚上怕事,那我这张老脸可就丢尽了。 “还有我,烦请马公公上呈陛下的时候,捎带手把老夫的官职也一并革去。” 马明彻底麻爪啦。 三法司的堂官都冲着他来了,他一个没打过高端局的人,哪接的住这种大招。 马明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身旁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张宏。 张宏一直在不动声色的观察局势,不管是顺天府尹张国彦,还是大理寺卿辛自修,包括刑部尚书潘季驯、右都御史潘晟,这几个人都很聪明,只揪住李诚锡不放,丝毫不提潞王朱翊镠。 马明那可怜巴巴的目光,张宏自然也感受到了,马明毕竟是李太后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张宏不能不管。 “好了,几位大人,留任还是辞官,那是陛下说了算的。几位大人一直兢兢业业,忠贞体国,朝堂上下有目共睹。既是国之栋梁,应当为国家、为社稷尽忠,岂能轻言进退。” “还有你马公公,你也算是内廷的老人了,怎么说话还这么无遮无拦?” “临行之时,陛下就有交代,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一切按照律法行事。” “若都是如你这般轻言法度,那大明朝还得不乱了套!” “回去之后,你自己向陛下请罪。” 马明知道张宏正是给自己台阶,只得低头应承,“是。” 张宏看向驸马都尉许从诚和刑部尚书潘季驯等人,“驸马爷,几位大人,这次的案子,是纵马伤人案,陛下和太后都等着我们回去禀报呢,依咱家看,还是先审理此案,其他的事情,还是等此案完结之后再行论处。” 一直不曾开口的驸马都尉许从诚这时立刻接了张宏的话,“张公公所言甚是,几位大人,此案涉及我大明亲王,不光陛下和太后降下了旨意,朝堂上的官员,公衙外的百姓,都在等着处理结果。” “我们还是尽快审理此案,也好给朝堂以及百姓一个交代。” 顺天府尹张国彦点点头,威现在是立住了,那剩下的事情,就好说了。 “李诚锡,驸马爷和张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你所犯的三宗罪责,堂上先不予以追究,倘若再敢出言不逊、肆意攀扯,就休怪律法无情。” “你可明白?” 李诚锡低头不语。 啪,张国彦一拍惊堂木,“李诚锡,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