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尽欢被人领着上楼的时候,还有几分惊奇,四处张望了好一阵。 她以前都没发现,谢筠后院里还有这么一处依山而建的楼阁。 “谢公子,感谢你昨日送来的药,庄子今早上送来了新鲜的瓜果,我让人给谢公子抬了两筐,放去厨房了。” 谢筠语气淡淡,似乎含着一丝有意无意的阴阳,“难得徐姑娘还记着谢某了。” 只可惜,他语气太过正经,徐尽欢没听出来他的阴阳怪气。 她笑眼眯眯地说:“我生病了,谢公子不也记挂着我吗?” 谢筠轻“呵”了一声,仿佛只是随口一句轻笑而已。 “不过,谢公子昨日为何走得那么着急?是有什么急事吗?”徐尽欢语气迟疑,“还是……被我跟方旭升吓到了?” 谢筠垂着眸,脸上没什么表情,把问题又踢了回去,“徐小姐觉得呢?” “啊?我?”徐尽欢想着,他既然这样说的话,那应该就是后者吧? 她不知为何,总觉得没来由的心慌。 或许是因为之前那一刹那的动心,她心底里大概还是有点喜欢谢筠的,自然不想让谢筠误会。 她下意识解释说:“哎呀,昨天我和方旭升根本就不是公子你看到的那样,他就是喝醉了说胡话呢!今早再问,他就什么都不承认了。” 谢筠抬眸,“真的?” “当然是真的!”徐尽欢说。 她立刻信誓旦旦道:“我和他之间其实什么都没有,我们就是朋友而已,我来江州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他帮了我很多,所以我一直把他当做好兄弟而已,一点儿其他的意思都没有。” 谢筠说:“可是,方公子未必是这样想的。” 徐尽欢不以为意:“嗨呀,他就是年纪小见过的女孩子太少,可能对我有一点朦朦胧胧的感情,不过现在已经放下了。” “这么快就放下了?”谢筠语气嘲讽,昨天不是还情真意切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吗? “我有婚约了,可能我未婚夫太厉害了,给他吓破胆了吧哈哈。”徐尽欢开玩笑说。 谢筠不由得轻笑一声。 徐尽欢难得说了一句他爱听的话,虽然是无意之间说的。 哼,方家这小崽子也还算识相。 这样的话,他或可饶他一命。 想到这里,谢筠给福安递了个眼神。 福安意会,立刻出去传信了。 福安现在传信去,应该还能赶得及救下方家那小子,人肯定会受些伤,但不至于会丧命。 正好,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他刚刚怒气上头,下的命令其实重了些。 如今理智回来,仔细想想,他杀了方旭升轻而易举,但是留下的隐患可不小。 徐尽欢是真心把方旭升当朋友的,将来徐尽欢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若是联想到此事,恐怕她会与他生出隔阂。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旁人,这便不值当了。 算了,且留方家小子一命。 婚事定下来以后,徐尽欢果然收了心,安分了很多,那只讨厌的花蝴蝶也识相地滚了。 谢筠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他眸光温柔地看向徐尽欢,“既然徐姑娘赠我瓜果,那我便请徐姑娘用午膳可好?还是上次那位蜀地的厨娘做饭。” “好啊!”徐尽欢眼睛一亮。 忽然,她又想起了什么,“要不还是吃个别的吧?” 谢筠疑惑:“怎么了?不想吃蜀地的菜了?” 徐尽欢摇摇头,善解人意道:“不是,我看谢公子似乎不太能吃辣。” 谢筠轻笑一声。 还算是有点良心。 在徐尽欢这些日子屡次娇纵,和别的男人往来,无数次拉低谢筠的底线之后,他心中甚至难得有几分欣慰之感。 他温声道:“没关系,让人再做一些清淡的就是,反正府中厨娘多得是。” 徐尽欢又高兴起来,“好诶!” 谢筠问:“这次徐姑娘还要喝酒吗?” “我府中还有一坛……” 谢筠刚想要说罗浮春,又想起来之前送予徐尽欢的时候,为了能被徐尽欢邀请过去一起喝酒,便默认徐尽欢以为的罗浮春只有一坛,如今再说罗浮春岂不是要暴露。 “还有一坛什么?”徐尽欢见他久久没说话,便问。 于是,他改口说:“还有一坛桂花酿。” 徐尽欢小心翼翼地问:“这个应该不醉人吧?” 谢筠说:“不醉。” “那就好,那我少喝一点。”徐尽欢道。 少喝一点,应该不会喝醉丢人。 她又想起了上回,“上次在你这儿喝的竹叶青好生厉害,我感觉我都没喝多少,怎么就醉成那样了。” 谢筠但笑不语。 *** 此时,盘曲蜿蜒的山路上, 马车正慌乱地奔逃着,车夫早已经掉下了马车,滚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方旭升独自一人坐在马车里,被颠簸得像颗滚珠似的,在马车内壁撞来撞去。 他掀开帘子,看见马车直直朝悬崖而去,一时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