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的地方在一个郊外农场，因为离酒店刚好有一趟公交，他坐了公交车过去。 那天真的有好多好多人。 开车过来的已经把车子堵在老后面。 他在服务员的接待下进了大厅，所有礼物堆放在大厅正中。 “请问您是哪一届的学生呢？”服务员问。 “15届。”他如实回答。 她在前面引路，周淮生跟着过去。 “老周……” 江辰看到了他。 他与江辰不是一个班的，但是都是孙老师管，班级关系比较亲近。 他走过去，见到几个陌生又带着一丝熟悉的面孔，先是心头微微一紧。 确认林姝冉不在其中，随即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户外的凉亭之下，他听他们愉快地谈论彼此的生活。 明明不常见面，语气却不生疏，脸上没有当年的稚气，全然长成了大人模样。 他好像从未审视过自己，自己也如此成熟稳重了吗？ 在林姝冉眼里，自己也长成大人模样了吗？ 来参会的人越来越多，远远地，他也看到了孙老师，被大大小小的学生簇拥着一起合照。 她好像也没怎么变。 只是白发多了，皱纹多了，一头利落的短发，简约的小西装。 还是一如既往地端庄优雅。 孙老师旁边站着一个大方持重的中年男士，大概就是孙老师的儿子。 原先在读高中的时候听林姝冉提起过。 林殊冉的堂哥和孙老师的儿子是同学，都是哈佛的毕业生。 周淮生不善言谈，也不懂如何分享生活。 独自站在后园的花圃处。 栅栏外是一片并不出奇的草坪，再远处矗立着人工栽培的松树。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有些人改了备注，还有很多人没有改。 再刷新一遍，同样如此。 没有看到想看到的人。 “周淮生？” 是个女生的声音，他吓一跳。 他回头，一位女士站对面。 她戴着一个红色小礼帽，一件白色上衣里穿着一条白色露腿的小短裙，单肩拎着一个迷你小包。 “外面这么冷，你怎么不进去坐坐？” “嗯，我……出来透透气。” 他表现地有些不自然。 “你不会没认出我来吧？” 她的眼睛明亮灵动，她似乎看出了他的局促。 他确实没有认出来。 “你不会真没认出我吧？” 她挽着手，故作轻快地笑了笑。 “好歹同学一场，细说起来我以前还追求过你呢！” 可他丝毫不记得这事儿。 “叶轻妍。” 她特意加重尾音，出言提醒道。 叶轻妍。 对，想起来了，就叫这个名，叶轻妍。 消失的记忆突然涌入头脑…… 他记得当时好像是一场中外文艺汇演。 市文化局要在学校选四位外语主持人，具体细节倒是忘了。 只记得那天阳光明媚，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学生在学校里来回穿梭。 学校的报告厅里。 底下黑压压地坐了一排市文化局的政务人员。 那天的初选，叶轻妍没有过。 晚自习的时候他买了两瓶水回教室，路过一片的小树林。 昏暗的路灯下他意外看到叶轻妍一个人坐在那里哭，他给她递过去一瓶水。 她看了一眼水，又看了一眼周淮生。 “你是来嘲笑我的？” 她这么觉得也无可厚非，毕竟林姝冉入选，而她没有。 “不是，我只是给你一瓶水。” 他回答地很没有感情，周淮生在班上本就是小透明。 哪怕说话生冷别人也只会觉得他笨拙寡言。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志气？” 周淮生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没有回答。 “我明明那么努力，明明准备了那么久，为什么就是不行？” "而林姝冉稍微努力，就随随便便超过我，我就觉得好不公平……" 说着说着，她伤心地哭了。 她上台的那场其实周淮生看了，因为她的次序就排在林姝冉的前面. 怎么说呢，她确实是有些紧张，快上台的时候还在看稿子. 一上台，整个报告厅鸦雀无声，底下黑压压坐着一片，一开场无由地停顿了十来秒. 很明显，她怯场了。 而林姝冉不一样，她表现地非常出色. 从始至终面带着微笑，一口流利的外语，由内而外的自信大方，一气呵成。 “你不应该跟她比。” 怎么比呢？ 林姝冉有留过学的阿姨，有个在哈佛读书经常通话的堂哥，还有自己的外国笔友，这些都是她的底气。 “为什么不能比，难道她比我漂亮，比我聪明，成绩比我好？难道仅仅是她比我有钱，我连比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他面前说这些，大概是料定他沉默寡言不会私下议论. 但其实在周淮生眼里，林姝冉是最好的，但他不能说。 “她的语言环境比一般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