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东走,便见天边暗云低垂,隐隐有蓝紫色的电光闪烁其中,偶尔突然乍现。 空气里浮动着隐隐的压抑与不安。 殷九还未感受到回归自己原本身体的喜悦,心情反倒极为不好。 听洛京容几句描述,加上言濯曾之前和她说的“别的方法”,她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他想要做的事情。 即使殷九在心底暗暗地骂他是不是傻,可底下的残歌如流光火焰,仍然快到不可思议。 太危险了。 言濯能找到的方法,说不定有先人尝试过,若真成功,任千机还会气定神闲地站在这里吗。 但言濯总归是为了她。 眼见着乌云密布中的雷电顺直而下,一道身影却更快更迅速地闪现,试图强行扭转方向。 预期中的感觉没有降临,言濯意外地看去,熟悉的人影令他瞳孔一缩。 “你——” 虽然雷劫的力量不好受,殷九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看来还是原身体好一些。” 言濯欲言又止,被她打断,语气很淡却坚定:“我和你一起,不要拒绝。当年你为我好,隐瞒所做的事,可这对我不公平。会让我认为你并不信任我,抑或觉得我不够强。” 这样的话从殷九口中说出,似乎有些违和。她轻咳两声:“总之,你我都不愿再如此。” 他点头:“我知道。我只是……希望你安好。” 天空被道道雷电照得宛若白昼。 兴许是有了殷九的加入,雷劫的攻势愈加猛烈,不留情面。 即便用尽全力抵抗,俩人最后也是伤痕累累。 乌云逐渐散开。 “接下来要做什么?” 殷九将和祝昭的交易说给了言濯听。他想了想:“还是不要全信的好,任千机藏得如此深,连我也无法判断。” 言濯当时救她心切,自然难防。 “好。” ———— 接下来的殷九打算先找祝昭,既然祝昭都需要来合作,那么具体的方法她应该也想好了。 谁料殷九刚到沧琅,就遇到了祝昭。 还有一旁略显紧张不安的苏苏。 “这就是你的计划?”殷九挑眉。 祝昭嗓音沙哑:“当然需要苏苏,我已经告诉任千机会把她送回原来的地方,并且杀掉祝澜之。” “他会相信吗?” “不信也得信。你可知当初为何选择在太谷山?”祝昭轻蔑地一笑:“那里处于仙魔交接之地,空间缝隙大。并且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任千机真正的意识体也在此。” 最了解你的莫过于你的敌人了。 “既然对他如此了解,怎么被压制这么久。”殷九似不经意地问。 祝昭哪不知道她在冷嘲热讽,冷笑:“运气罢了,不过是当年杀妻才能证道的废物,侥幸得意至今。” 哦,看来任千机还有一段黑历史呢。 苏苏疑惑道:“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有妻子会影响道心吗?” 祝昭鄙夷地看她一眼:“修炼最忌深情,原本就是自我突破,将重心放置于他人身上,任感情动摇心智,岂不与凡人无异。” 在祝昭看来,只有做到像她如此,才是修炼的本质。 对窥破不了情局只能杀妻证道的任千机,或者在乎情爱的苏苏,都入不了她的眼。 “还有你。”祝昭瞥了殷九一下,讥诮:“原本以为是个人物,到如今发觉也不过如此。” “话别说得太早。”殷九不管她:“还没到最后,活下来的人才能定义。” 一行人就这样来到了太谷山。 许久之后的太谷山早已绿荫茂盛,看不出当时的爆炸的任何痕迹。 此刻树下正负手而立着任千机,他身边还趴着一个浑身是伤的血人,若不是还有轻微的起伏,倒以为是个死人了。 应该是祝澜之了。 见到殷九和苏苏时,任千机眼眸中很快地拂过意外之色,又恢复了平静,慢悠悠说:“看来我还是低估了方山的那位。” 仅凭当年参与过一个小环节,再参照原版,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复刻出一个苏苏的身体。 早知如此,任千机就该狠狠心的。 “我猜不止。”殷九道:“你低估的人多了。” 任千机笑了:“我当时想要救你时,就猜到了会有这样的风险。但我仍然做了,谁让……”他看向祝昭。 “威胁的因素实在太多了,”他轻叹:“以毒攻毒不太行,算我走错一步。” “少废话。”祝昭不耐地打断他:“今日此处便是安息之地。” 听到这里,任千机摇摇头,对殷九说:“在太谷山与她联手,不是很好笑吗?” 他故意激她。 但殷九不会上当,在她心里无论是任千机还是祝昭都是必死地命运,谁先谁后没区别,而且现在看来,明显是任千机的威胁更大。 大不了她和祝昭解决掉他后,再各凭本事。 力量再度回到身体的祝昭果然又不同了,泛紫的魔气从袖口如蛇体般窜出,直直向任千机胸口杀去。 任千机闪避离去,抬手金符就满布天空。 趁着那俩人激烈开战,殷九才不急着去拼力,而是对苏苏悄声附语了几句。 苏苏愣了一下,问道:“这样做可行吗?” “只要他不拖后腿,应该没问题。” 殷九口中的他指的是祝澜之。 虽然苏苏有些犹豫,但还是听从殷九的建议,尝试着唤醒他。 而正在此刻空中交战的俩人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绚烂的色彩好像是片片烟花,如果不是祝昭愤怒地催促,殷九倒还想再看会。 长啸的剑光划出弧度。 火的浓烈似乎想要把一切都吞噬掉。 殷九惊喜地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和言濯在缝隙那边抗下雷劫的因素,她现在变得更加厉害了。 修为直达巅峰。 即便如今回归身体没有了风灵根。 可源源不断的烈焰像是标志着浴火重生。 只需心念一动,火光便可随处可及。 原本单凭祝昭,任千机并无压力,可在殷九的加持下,他也开始逐渐吃力。 不太妙。 他知道祝昭定这里是个骗局,可他没有别的选择了。 果然是错一棋,步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