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蕈推来了轮椅, 扶着姜楚胤坐了上去，通往楼上那个阁楼的地方有一个小电梯, 电梯只有姜楚胤的指纹可以开启, 赵蕈打量了一下周边的装饰，这个阁楼上几乎都是书架，看着更像是一间书房, 或许是许久没有人上来了, 房间中有些灰大，姜楚胤低头咳了起来, 抬手指了指窗户, 赵蕈忙过去打开了窗户。
姜楚胤看向了眼前的人
“刘叔那天和你说了多少？”
“他只是说了他知道我母亲, 至于再多的他说你会告诉我的, 他和我说这些或许是因为他怕我不相信你，因为最后他说无论后面我听到了什么样的流言都不要怀疑你。”
这一点其实赵蕈也很疑惑，这么多年他其实从未听说过姜楚胤和他家会有什么关系，但是听着刘中的意思似乎他们的渊源还不浅。
姜楚胤划着轮椅到了桌边, 指了指一旁的书架
“第二格, 左边第三本书你拿出来。”
赵蕈看了看他走了过去，拿过了书，这本书瞧着不新了，似乎有人时常翻看的样子, 姜楚胤接过了那本书，手指爱惜的在书的封面上滑过, 眼底有些怀念的神色闪过
“这本书是我上一年级的时候我妈送给我的。”
他轻轻翻开了书页, 在书页中拿出了一个照片, 递给了身边的人, 赵蕈有些狐疑的拿过了照片, 却在看见上面的人的时候骤然僵直了身子，照片上是两个女人的合照，一个温婉静雅，一个眉眼间带着英气笑的舒朗，这个就是他母亲
“你，你怎么会有我妈的照片，这上面另一个人是？”
那个温婉的女人眉目间和姜楚胤有些像，所以这个是？
“另一个人就是我母亲，这张照片是十几年前拍的，那个时候你的年纪应该还挺小的，你母亲和我母亲算是旧相识，我在小的时候见过你母亲几次，记忆中她的性格似乎很爽朗，英姿飒爽，但是似乎突然有一天她便很少来我们家了，有的时候我提起，我母亲只告诉我不要再问林阿姨的事儿，若是有人问起来就说不认识林阿姨，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听了我母亲的话。”
赵蕈坐在一边听着，姜楚胤靠在轮椅回忆着小时候的往事
“直到有一天我在电视上看见了林阿姨和赵叔叔牺牲的公告，我记得那一段时间我母亲都总是红着眼眶，我忍不住问了出来，这一次她将我叫到了房间里，给我看了她手机中的一张照片，那个照片正是你小时候的样子，她没有说前因后果，只是说林阿姨是为她而死，告诉我林阿姨还留了一个儿子在，但是她却没办法帮忙照顾了，只是让我看着照片，说若是以后我们有机会相识见面，让我定要如对待亲弟弟一般对你。”
赵蕈在一边听着，想象着当时的情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姜楚胤的妈妈会同他母亲断了来往和联系，甚至不允许姜楚胤提起他妈妈？心底有一个念头隐隐的冒了出来，姜楚胤闭了一下眼睛，半晌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我想你心中应该是有猜测了吧？”
赵蕈读的是警校，不难猜到其中的关键，赵蕈紧紧握住了手里的照片，周身都有些颤抖，眼睛有些发红，想到了之前查到的消息，再加上今天姜楚胤给他看的东西，脑海里的线索终于连成了一串，开口的声音干涩沙哑
“你母亲就是当年的线人。”
只有这一种可能可以解释，为什么姜楚胤的母亲和他妈妈正交好的时候突然之间便断了几年的联系，为什么他的母亲会说他妈妈是为她而死，姜楚胤的手紧紧的抓住了轮椅的扶手，心口的跳动有些杂乱的剧烈，胸口空空作响，这件事儿他本是想瞒着赵蕈的，但是已经到了这一步，他想要查清楚当年的事儿，那么就由他亲自告诉他吧，只是他不知在这之后他们的关系又将会走向何处了。
心悸一阵强过一阵，他抬手压住了心口，另一只手去摸身上的药盒，但是潮水一般的刺痛让他手指都有些发抖，药盒掉在了地上，他艰难的附身想要去捡，却被一个轻缓的力道扶住了身子，赵蕈蹲下帮他捡起了药盒，手立刻扶在了他的心口，褪去了刚才纷杂的情绪出声
“心脏不舒服了是不是，你别胡思乱想，我去给你倒杯水。”
他接了一杯温度刚刚好的水，帮他将要吃的药倒了出来放在了他的手心里，他不忍看见这人如今不安的模样，什么也没说只是附身抱了他一下
“什么也别想，缓缓。”
姜楚胤吃了药，身子有些委顿在了轮椅上，赵蕈握住了他的手，那双手很暖且干燥，让他心中凭白多了几分安心的感觉，他闭上了眼睛等着这一阵的心悸过去，赵蕈轻轻顺着他的脊背，他何尝不能理解姜楚胤的想法，只是越是理解他便越是心疼，过了不知道多久，轮椅上的人才终于开口
“你猜的没错，我妈就是当年的线人，这件事儿也是过去了好久我才知道的，当初那一次的缉毒行动中被提前泄露，也就是你一直追查的那个网站，林阿姨是为了保护我母亲的身份不暴露才牺牲的。”
他用力握紧了赵蕈的手，抬眼看着他
“你知道吗？从那天你上了我的车，我第一眼看见你便认出了你的模样，你和小时候我看见的那个照片很像，眉眼和林阿姨也很像，抱歉，这么久了我才和你说这件事儿，之前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也怕...”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是赵蕈何等的敏锐通透，结合那天刘中的话他便能猜到一二
“是不是有人认为我父母的牺牲和你们家有关？”
只有这种可能刘中才会说出后面让他无论如何都要相信姜楚胤的话，姜楚胤闭上了眼睛算是默认了他的话，这个没有流传开来，当年也是只有极少数的人造过谣，赵蕈搂住了这人的肩膀，他知道姜楚胤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说，他本就在调查他父母的事儿，他们认识的时间太短，姜楚胤不敢赌他对他的信任，他是担忧纵使他说了他也未必会信，或者他认为自己听过其他的传言
“我从未听到过当年的事儿和姜家任何的传言，我还没有和你说过我的事儿吧，当初我父母牺牲之后我便去了我奶奶家，后来过了三年我奶奶也去世了，我就被我爸当时的领导张敬国接到了他的家里，我的初三，高中，大学都是在他的家里念得，他如今是公安厅的厅长，在我刚刚到你这里的时候我也曾对姜家留心，所以我发了一封邮件回国，便是托张老头帮我查查姜家的情况，你知道的在国内他们对和毒贩有一丝瓜葛的人都不会放过的，我得到的是姜家干干净净的消息。”
赵蕈说道这里笑了一下，凑到了姜楚胤的身边
“你可怪我查了你？”
男人有些无奈地轻笑
“怪什么？不查一查你才是太过大意。”
就像是他也出手查了赵蕈的底细一样，赵蕈笑了
“对啊，你可是要相信国内公安的本事，也要相信张老头的本事，不过现在想来张老头对我都没有说实话，你母亲是线人的事儿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和我透露过半个字，从小到大我也没有听到过我父母的牺牲和你们家有任何的关系，我明白张老头的难处，这样的事儿告诉我便是违规了，再者他或许也不想告诉我。”
张老头作为他父母当年的领导，对于线人的事儿绝对是知道的，却半点儿也没有和他透露，一来是因为违规，二便是不想他再过多的陷进过去的事儿当中
“姜楚胤我信你说的每一句话，你母亲很勇敢，我相信当年她和我母亲的关系一定非常好，若非有了后面的事儿，我们或许早在小的时候便认识了。”
若是真的那样他就能看到小的时候的姜楚胤，那个和寻常的孩子不同，不能跑不能跳，若是在那个认识就认识他，他会不会早一点儿陪在他身边。
“赵蕈，对不起。”
姜楚胤不知这一句话算是代谁说了，却还是说出了口，赵蕈却蹲在了他面前，动作温柔的帮他整理了一下腿上盖着的毯子，之后双手拉住了他的手，抬头看着眼前苍白单薄的好似一张纸一样的人，这么长的时间或许这人的心中一直都是挣扎的，是怕的
“你和我有什么对不起呢，该说也是我向你说，你母亲是一个很勇敢的人，我也是警校出来的，我知道做一个线人需要多大的勇气，更何况是像你母亲一般温柔静雅的女子，她和我母亲相交甚好，必然也是相互欣赏的，父母当初的选择不光是为了你母亲，更是为了将损失降到最小，任何一个合格的警察在那般时候都会是那样的选择，责无旁贷，所以你真的心中不要有任何的负担，我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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