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辰走近，听到了蓝白病号服内部不断传出来微小的交流声。 “原来是这么回事。” 显然，龙虾人不是精神病患者，他是正常人，同时也是一名某平台的主播。 花费这么大的周折被送进马头岭精神病院，不过是为了得到想要的节目内容，制造劲爆的节目效果，一个噱头罢了。 此前对龙虾人的可伶感、同情感一扫而光。 这时，自称为“谜语哥”的假精神病人整了整衣袖，脑袋整个从病号服里头伸了出来，他继续摆出一副摇头晃脑的疯癫样，朝窗边一位留长发的女性精神病人走了过去。 谜语哥挪到那位长得还算耐看的小姐姐边上，手机镜头再度伸出袖口。 “老铁们，这种女人没勾搭过吧，别说你们勾没勾搭过就是这辈子也许都没机会碰着一次，你特么也不会有空来精神病院是不？别急，有朕在！谜语哥替你试水，传你们《精神病院撩妹大法十二式》！” “《精神病院撩妹大法十二式》某宝、某东有售，想要此书者请点击右上角链接，转到购买页面，贵宾添加客服，打八折！” 利索、套路化的广告语经过谜语哥的嘴熟练的说出，可见已经不是头一次了。 匡辰掏出手机，在某宝的搜索栏里输入“精神病院撩妹大法十二式”。 “我去！还真的有这种书？！” 夸张的美女图片和斗大的吸睛标题文字作为封面，加上偶尔打打擦边球，传递出一种病态的气息。 惊讶之下，他看到当月售出数目：325 “真有人买啊！” 匡辰感觉整个人的世界观都彻底崩塌了。 “一句话，就问你牛逼不牛逼！看哥是怎么撩妹的……”、 谜语哥说罢，就要过去和窗边的小姐姐搭讪，当然，摄像头一直开着。 匡辰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不能放任谜语哥利用弱势群体赚流量、吸引眼球。 他关掉手机，右手上前搭在谜语哥的肩上，提醒道： “兄弟，做人要讲良心，不要太过分，他们都是病人，已经伤得够深了。今天你利用精神病人赚钱，是在他们的伤口上撒盐，也许凭他们目前的精神状态无法感受到这一点，也无法对你的所作所为做出反抗，但我绝对不容许你这么做！” 谜语哥一颤，瞬间石化，似乎是以为自己的小动作被精神病院的医护人员逮了个正着。 等他回过头来，看见既没有穿白大褂，也没有佩戴胸牌的匡辰的时候，之前凝固的面部表情再度舒展开来。 “你特么是哪位？” 他阴阳怪气的发问道。 看了一眼直播界面，界面上不断有一条条弹幕飞过去： “惨了，谜语哥暴露了！” “这小子突然出现想干嘛，吓老子一跳，让他滚，别碍着我们撩小姐姐。” “就是，赶他走！！” “该不会是要钱吧，给个十块八块打发走得了……” “无聊。” “真扫兴唉，不看了。” “” “感觉像是演员。” “？？？？？？？？” “直播间要被封的节奏啊！” “蛋定，蛋定……” “卖竹鼠，五块一只，十块三只。” “有点卡。” “卡了。” “卡了。” “卡了。” “没卡。” “骗人，我没卡。” “卖尼玛的竹鼠呢！”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墨迹啥呢，干啊！还是不是男人？” …… “别管我是谁，先问问你自己是谁吧，你混进精神病患中间就为这个？” 匡辰带着嘲讽的目光看着对方，希望谜语哥能够知道自己的错误所在，好好反省一下。 不出所料，谜语哥没把匡辰当一会儿。 他挤弄眉头，扯着嘴角不屑道：“呵，老子赚钱，碍着你了？这叫生财有道——想火有多难你知不知道？老子好不容易赚点儿钱，你眼红，完事搁这儿来瞎逼逼，老子就不吃你那套。” “谁要跟你眼红？我自己有工作，而且是完全合法、合乎道德的工作。” “多余的事不要管，我们也靠自己的双手吃饭。” 谜语哥提到了“我们”，这倒是提醒了匡辰谜语哥并不是一人单独作战，他有队友，陪他来的那位手里握着单子的大叔就是他的接应人。 真像极了娜丽布莱的经历，只不过两者恰好相反，就像一枚硬币的正反面。 娜丽布莱为了改善精神病人在精神病院的生活而不惜以身犯险进入精神病院，目的是为了向外界曝光，得到社会大众的关注。 谜语哥以身犯险进入马头岭精神病院不是为了曝光和改善精神病患生活，他是想要以马头岭精神病院为舞台，利用这些精神病人牟取利益。 “就算我不来，也还是会有其他人来的，这是你管不了的。” 谜语哥露出一口大板牙，呵出一股带着梅干菜味儿的口气。 “那好吧，鉴于你的行径的恶劣程度，回头我会在编辑这段文字的时候给你好好大肆渲染一番，让你变得‘更出名’。” 谜语哥显然没有把匡辰的话放到心里头去，但也没有能和病患小姐姐搭上讪。 因为一个护士经过的时候，示意谜语哥跟她走。 见状，谜语哥只得继续装起傻来。 “护士小姐，请留步。” “嗯哼？” “是这样的，我想说的是，你们这儿混进了一个假病人。” “你说假病人？” “没错，我建议你们重新进行检查，再过一遍流程。” 很明显，匡辰的话不是指别人，就是指的此时在边上装模作样、摇头晃脑的谜语哥。 护士一脸疑惑的走过去，看了看一会儿胡言乱语一会儿手舞足蹈的新病人。 “……吃屁屁……给我吃屁屁……哦呵呵呵呵呵……” 不得不说，谜语哥身为主播，演技还是有的。 他不停胡言乱语，表现得神志不清，一时难以把他和大厅里其他嚎叫的、癫狂的病人有效的区别开来。 护士摇了摇头，“如果他真的是装傻，交给大夫自会有办法，装疯卖傻的假病人我们不是没有见过，放心好了。” 离开大厅的时候，谜语哥跟在护士后头。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昏黄色的板牙。